之前是朕太过仁慈,一次次给他们机会,想让张重渡放弃玥儿,也盼着玥儿能忘了张重渡,接受朕,更怕杀了张重渡玥儿会恨朕,如今看来,是朕错了,早在雁门关,朕就应该杀了他!”
齐顺忙道:“陛下不怕长公主恨陛下?”
辛照昌大笑起来,越笑越觉悲凉,“恨?早在朕逼着玥儿对张重渡说违心之话时,玥儿怕是就已经开始恨朕了,中秋宴过后,应是更恨了。”
这般反反复复折磨张重渡并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反而彼此消耗僵持。
他叹一口气,“玥儿要恨便恨吧,只要她能留在朕身边,对朕是何情感都已不重要了。或许,年月一久,玥儿对张重渡的感情也会变淡。”
齐顺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难道不怕长公主会杀了……”
主子如此对待长公主,他真怕辛玥会选择同归于尽,毕竟只要长公主愿意,就能单独同主子相处。
辛照昌明白齐顺的意思,他道:“玥儿本性良善,不会伤害朕的。”
人人都赞美善良,可把善良当作要挟的筹码,就真的太可悲了。
齐顺从内心同情起了辛玥。
同情归同情,若是主子执意如此,他也只好照办。
“陛下何时杀太傅?”
张重渡道:“不急,等张重渡伤好,朕要让玥儿亲眼看着张重渡死,只有她亲眼看见,才会相信。”
齐顺心颤了颤,这实在太残忍了,看来主子是铁了心要留一具空壳在身边。
*
入夜后的张府,大门紧闭,冷肃幽暗,李虎和刘壮守在府门口,黑夜中双目圆睁,提起万分警惕。
张府周围看守的羽林军,只看得见高高围墙上透出的微弱烛火,比往日里似乎久了些。
这座府邸同前几日看似并无不同。
实则府内厢房格外热闹。
姜霖指着舆图道:“火烧府邸后,我接应昭为出城门,展风你在城门外接应,梁宽你找好尸体提前抬进府。”他看了一眼顾啸道:“顾将军真的要帮昭为起兵谋反?”
顾啸在辛玥离开上京后一直未走远,让队伍先回西南,他则带着几个心腹留在了临近的上宜县。
自辛玥和张重渡从雁门关被抓回来,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他都知晓。
听闻张重渡被召入宫,在大雨之中被抬了回来,生死不明,他找到了姜霖。
中秋宴上,梁宽将张重渡造反之意带回,顾啸整整思考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帮张重渡推翻辛氏王朝,但他不确定父亲的想法,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西南。
顾啸道:“昏君人人可诛,在下为何不能拥护明君?我已给父亲修书一封,就是不知父亲是何意,能否同意派兵前来助一臂之力。”
姜霖看向趴在床上的张重渡道:“已让展风给柯将军传信,肃城的兵马,呈分散之势,不日便可抵达。”
张重渡转了转身子,正在为他上药的江禾煦会意,整理好他的衣服,扶他下床。
站在一旁的齐山玉上前扶住张重渡,“张兄,姜校尉未给我安排事情,你们要造反,我也想帮忙,可不能少了我开国功臣的头衔。”
张重渡拍拍齐山玉的肩膀,来到舆图前道:“反叛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诸位可要想好了,成则封侯拜相,败则满门抄斩,你们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前途性命,还有整个家族的荣辱。”
姜霖道:“昭为你是知道我的,你做事,我有哪次没支持。”
顾啸道:“书信都已发出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成事之后,还请张兄能允我们顾家后代入京为官,西南虽好,但也好不过上京嘛。”
张重渡道:“只要你顾家忠心不二,后人中又有贤能之才,必不会再约束你们。”
顾啸揖礼道:“好!我信张兄你的话。”
之前皇后和贤妃也曾对他许诺,但他一听便知,不过是为拉拢欺哄他罢了,事成之后不但不会信守承诺,还会除去顾家。
他相信张重渡一诺重于千金。
梁宽道:“我曾害怕过懦弱过,但人固有一死,若为推翻腐朽王朝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齐山玉忙道:“我亦是此想法。先帝在世时,几位皇子我就没有瞧上的,我齐山玉此生,唯一敬佩之人便是张兄。”
张重渡道:“即是如此,齐山玉,你要做的事也很重要,你一向吊儿郎当,就算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也不会有人真的同你计较,此番你去探探众臣口风,可有站在我们这边的,先探那些曾跟随过我的朝臣,若他们愿意,兵临城下之日,还望他们能劝谏辛照昌退位,如此,也能少些兵士伤亡。”
齐山玉道:“张兄放心吧,我看呀,真到了兵临城下那日,恐怕只有镇国将军还会苦苦支撑,其他人必定都是拥护太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