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听到这消息,蹙眉说道:“陛下不会强迫公主,但陛下如此做,恐怕就是想让朝臣都闭嘴,还有……陛下应是想让太傅死心。”
一行清泪自辛玥眼中滑落,“太傅就此死心也好。”
辛玥笑得疲累,“嬷嬷、小灼,去准备吧,陛下来揽月阁就寝,该准备的都不能少了。”
“是。”
辛玥这一日没什么胃口,早膳未用,午膳未用,午后茶点也未用。
晚膳时,辛照昌让御膳房上了许多菜品,辛玥只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辛照昌见辛玥胃口不佳,他也没了胃口,随意吃了两口便让人把菜撤了下去。
女官上前道:“奴婢伺候长公主沐浴。”
按照大晟朝规矩,皇帝不宿在紫宸殿,宿在哪个嫔妃的寝宫,这个嫔妃今夜必定要侍寝,为更好服侍皇帝,晚膳过后应沐浴更衣。
辛玥没有动作,看向了辛照昌。
辛照昌道:“长公主不用沐浴,你们都退下。”
伺候的女官们面面相觑,先皇时,他们服侍嫔妃侍寝,还从未有人不沐浴的。但转而一想,长公主自是不一样,身份特殊,陛下待她更是特殊。
“是。”
女官们退下,揽月阁的宫人们也退下,王嬷嬷最后退出去,她忧心忡忡看一眼辛玥,关上了房门。
在宫中这么多年,辛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臣妹为皇兄更衣。”
说着抬手去脱辛照昌的外衣。
辛照昌握住辛玥的手,“你知道朕不会强迫你,可今日过后,你的名节便没了,众人都会以为你委身于朕,张重渡也会知道。”
辛玥点头,“臣妹知道,从皇兄不再喊我皇妹开始,我的名节就已摇摇欲坠。之后,我在宫外逃亡,同太傅独处了十多日,名节早就没了。”
她知道,坊间对她的那些传闻,尤其是她和张重渡被辛照昌从雁门关带回来之后,不少人都说她和太傅生米煮成了熟饭。
辛照昌问道:“那你同张重渡……”
他一直想问,却始终没敢问出口,两个相爱的人,相依为命度过了十多日,该发生的应该早就发生了。
在找寻辛玥的时候,辛照昌已做了心理准备,若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若他们真的有了云雨之欢,他也会原谅。
辛玥道:“太傅乃是正人君子,他尊重我,珍惜我。”
辛照昌舒了一口气,若没有,最好不过。
辛玥将手从辛照昌手中抽出来,跪地道:“皇兄,今夜之事,如同皇兄所言,众人皆会以为我委身皇兄,既然如此,太傅知晓后必定死心,皇兄再囚着他有何意义?”
她双手互叠放于额前,十分郑重地叩拜,“皇妹愿留在皇兄身边,请皇兄罢免太傅官职,放他离开上京吧。”
辛照昌蹲下身,抬起辛玥的头,眼眸发红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朕说过不许你再提张重渡,你是想让他死吗!”
辛玥的下巴被辛照昌捏得生疼,她湿着眼眶摇头,“臣妹是为皇兄着想,皇兄既不让张重渡参与朝政,何苦给他太傅这样高的官职,今夜之后他必定对我死心,皇兄又何必再让羽林军精锐日日守着那座府邸?”
此话说得在理,但辛照昌心中清楚,辛玥根本不是为他着想,而是怕他会杀了张重渡。
辛玥继续道:“皇兄,我认命了。只是我无法左右自己的心,它爱慕谁,不爱慕谁,我真的无法控制。可是皇兄,我已不再有任何妄想,我会安心待在皇兄身边。”
爱一个人的确无法控制,若能控制,他又何至于如此?
辛照昌紧紧盯着辛玥,“你若真这么想,就去做一件事,若你做了,朕便放张重渡自由。”
辛玥有种不祥的预感,“何事?”
“明日,朕会让张重渡入揽月阁同你相见,玥儿你务必要同他讲清楚,你已委身于我,不再爱慕他,朕要亲耳听见他对你死心之言!”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就是如此。
辛玥愣了一瞬,慌忙摇头,“不,不……皇兄何苦多此一举……”
“要让他死心,只有传言是不够的,哪怕他知道你并非清白之身,恐怕也是不够的,只有你亲口对他说,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心思。”
当初他以为辛玥和张重渡有了云雨之欢都能原谅,若张重渡用情至深,清白之身算什么?
辛玥哭着求道:“皇兄,我们此生不再相见已是最大的惩罚,皇兄又为何这般对待我们。”
“乖玥儿,朕这是为太傅好,若他能死心,说不定能再觅佳人,难道你不想看到太傅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的样子吗?就让他恨你吧,既然他此生忘不了你,爱着你不如恨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