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一听立刻道:“长公主要去裕国!”
辛照昌道:“看来张重渡早备好了通关文牒,他们这一路必要停留休息,我们先去雁门关等着。”
此后几日,羽林军白日赶超小路行军,夜晚就地安营扎寨,辛照昌不辞辛苦,也跟着羽林军们一起风餐露宿。
九日后的七月二十,辛照昌来到了雁门关。
越往东走越冷,即使是七月天,也好似四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倒是好气候。
辛玥和张重渡之后的路按照计划走得十分顺利,他们每隔一日夜宿,就连七月十五,辛玥都闭口未提静嫔忌日,就是怕张重渡会因为自己停留,而去行祭祀之事,耽误了行程。
十日后的黄昏,他们来到了雁门县。
城门口,张重渡勒停了马,感叹道:“终是走到了雁门县,过了雁门关,我们就出大晟了。”
辛玥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太好了,逃亡之路总算要结束了。”
张重渡道:“雁门关距离雁门县城还有二十公里,且这个时候恐怕关门已闭,我们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关。”
他牵着马,拿着路引入了城。
一路打听到城中最大的客栈,带着辛玥住了进去。
同之前一样,让小二准备好浴桶热水,供辛玥沐浴,自己便去了混堂。
为防他后背的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通常都是单独要一间,今日到了混堂,老板说单间满了,他只能到大池。
“行军十多日没沐浴,我这身上都馊了。”
一旁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张重渡的注意。
“我们偷偷到混堂来,不会有事吧。”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萧统领都去喝酒了,你还怕什么,而且雁门关都闭了,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出不去,我们此番是守株待兔。”
“也是,我们赶明日卯时关门大开时赶回去就行。”
两人说话乃是上京口音,且他们说萧统领,莫非是萧清?
张重渡心中一惊,还想再多听一听,谁知两人开始说黄段子,都是些无用的话。
心中实在不安,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人是来抓他和辛玥的。
若真是如此,想必公孙峪在他们逃跑的第二日就入宫告诉了辛照昌他们的行踪,且派出的羽林军也找到了老妇人,老妇人供出了去向,而辛照昌由这一路的去向,猜出了他们要去裕国,这才让羽林军在雁门关守株待兔。
张重渡心头一凉,历经如此多的磨难,难道要功亏一篑?
他简单沐浴后,出了混堂,急急往客栈行去。
还未到宵禁时候,他先到布坊买了一身男装和一身裋褐,又买了一顶斗笠,最后去了一家戏班,从他们手中买了一髯口。
事已至此,唯有铤而走险。
拿着东西来到客栈,轻敲房门,只听里面传来辛玥有些慵懒的声音,“是太傅回来了?”
张重渡听着语调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怕辛玥沐浴后衣束未整,不敢擅自开门,回道:“是臣。”
里面传来脚步声,辛玥打开门,两颊发红,眼神稍显迷离。
她直直跌入张重渡怀中,“太傅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张重渡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门边,横抱起辛玥进屋,用脚把门勾上,“公主饮酒了?”
辛玥挣扎两下,张重渡将她放下来,辛玥走到桌边拿起酒壶道:“沐浴完我想要壶茶解渴,那小二说他们这里的蔷薇露是老板娘亲手酿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便要了一壶来尝。”
她给张重渡斟上一杯,“这蔷薇露端上来我才知,一壶的价钱抵得上红尘醉两壶,不过味道却是极好的,闻着有花香,喝着并无酒气,乃是甜的,很合我的口味。”
张重渡想,这间厢房是整间客栈最大的,小二定然认为他们银子多,才推荐如此价贵的酒。
酒杯递到张重渡手中,辛玥也为自己斟上一杯,“听这酒名,我以为不易上头,谁知喝了两杯就觉脸烧,可这样贵的酒,不喝岂不是太浪费了。”
她用手中酒杯去碰张重渡手中的酒杯,“我一直在等太傅回来,太傅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说完先喝下杯中酒。
张重渡放下酒杯,劝阻又去拿酒壶的辛玥,“公主醉了,不能再喝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门边的衣物和髯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他将混堂听到的事告诉辛玥,辛玥还不得惊得立刻便醒了酒,不但如此,还会因此担忧,揪着心整夜无法安睡,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不如第二日清晨再说。
“太傅,今日我本该欢喜的,但不知为何,却心生不舍,远离故土,从此之后生活在他方,一想到此生也不知还能不能回归故土,心里就有些难受……”辛玥看着张重渡,双眸起雾,“我担忧王嬷嬷和小灼,还有江禾煦和秀竹,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同他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