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的激愤,众臣震惊,却见龙椅之上的皇帝一脸平静,似是早就有所预料。
众人这才感觉到今日早朝不简单,原本看见张重渡额头上的伤,便觉得有些奇怪,再看见许久未早朝的皇帝上朝,张重渡又是有备而来,定然就是为了此事。
皇帝道:“张重渡,公孙裕,你们可有证据?”
张重渡道:“启禀陛下,有。”说完他看了一眼议政殿门口,“人证乃是曾经的东宫护卫李虎。”
话音一落,议政殿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黑衣麻布的男子,右臂空荡荡,脸上有刀疤,身形佝偻,走两步喘一下,看着不像护卫,倒像是重病之人。
他蹒跚着步子走到张重渡身旁,面向皇帝跪地磕头,“草民李虎叩见陛下。”
太子并不认识李虎,东宫护卫除了周凌,其余人,他都不曾正眼瞧过。
“父皇,他们随便找来个人,就说是东宫的护卫,此人儿臣从没见过!”
皇帝冷冷看着太子不说话,目光锁在了李虎身上。
张重渡侧身轻拍李虎,“别害怕,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虎不敢看皇帝,半抬头垂眸道:“草民曾是东宫护卫,咳咳……奉命追杀一名叫林永的人和其家眷……”
话未说完,太子大喊道:“胡说!他胡说!父皇,此人……”
“闭嘴!”皇帝厉声呵斥,“李虎,继续说。”
“杀人之后回京的路上,咳咳……却被另一队东宫护卫截杀,草民便知是太子想要杀人灭口。咳咳……当时草民武艺相较其他人高,咳咳……躲过一劫,但也身受重伤,失了一臂,伤了肺,落下终生咳疾,咳咳……”
李虎说话期间,太子几次都想打断,但又不敢,直到李虎说完,才激动地说道:“父皇,此人并不是东宫护卫,乃是张重渡和公孙裕随意找的人,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不理会太子,继续问李虎,“李虎,太子为何要你们杀林永?”
李虎道:“回禀陛下,草民不知。”
此话听起来似乎和谋害大皇子没什么关系,但细细一想便会明了。且张重渡高明之处在于,并没让李虎说出林永投毒一事,而是直接说不知,一个东宫的普通护卫,确实只能奉命杀人,若是说出其中缘由,反倒让人觉得不真实。
太子察觉到张重渡有后手等着他,马上道:“父皇,这件事儿臣可以解释,儿臣并未让人追杀林永,定然是有人假借儿臣的名义追杀林永,对了父皇……”
他从腰间拿出腰牌,“去年夏日,儿臣曾丢失了腰牌,这块腰牌是之后新制的,儿臣没有让人杀林院使,儿臣冤枉!”
果然,如张重渡所想,只有这名东宫护卫为证,不足以让太子认罪。
皇帝并不理会太子,看向张重渡,“可还有证据?”
张重渡深吸一口气,“陛下,林院使的徒弟,太医院太医江禾煦可作证。”
第46章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一惊。
太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江禾煦会去张府,原来是想为他的师父报仇。
他就不该先让人调查江禾煦的身份, 昨日他走出张府那一刻, 就该杀了他!
而此时一直站在两边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心里也不平静。
五皇子是知道今日之事的,他以为张重渡已将所有都告知,怎料突然冒出来一个江禾煦,莫名有点不悦, 这种被隐瞒的感觉太差了。
其实, 张重渡没有对他说的又何止这一件。以五皇子的头脑, 根本想不到,要让皇帝废太子,不是太子做的那些贪赃枉法伤天害理的事, 也不是谋害亲兄弟, 而是皇帝的信任。
今日早朝并非关键, 起决定性作用的乃是昨夜。
眼下只不过是给皇帝废太子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六皇子心情更为复杂,他本不用次次早朝都在,但今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这才来上朝, 看来他的预感是对的。
此时他看向江禾煦,心头更是百转千回。他曾和江禾煦做过交易, 他帮江禾煦找凶手报仇,江禾煦为他治病,再在恰当时机说出他顽疾痊愈的谎话。
其实他早就怀疑是太子杀了林永,可一旦调查此事,势必会惊动太子, 他想要的是太子和五皇子两败俱伤,并不想和太子发生冲突, 故此,他根本就没想着帮江禾煦报仇,只想以此事利用他。
没想到他会找别人帮他报仇,那他们之间的交易还存在吗?
还有件事辛照昌百思不得其解,江禾煦和张重渡分明只是点头之交,关系怎么会深到一起谋划弹劾太子?
不对!一定是张重渡知道了江禾煦的身份,江禾煦也报仇心切,两人才一拍即合,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绝不可能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