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桌案前还有屏风遮挡,这样的光亮是透不出去的, 他半眯着眼睛,透过烛火去看书架上的灰尘。
触手可及的两层自然没有灰尘, 也是最不可能放置着名册的地方。
张重渡烛火下移,蹲身看去,发现有一处没有灰尘的地方,他取下那里不多的三本书翻看,都是些普通的书籍, 没什么特殊的。
他又举高烛火,高层之上都是灰尘, 并没有干净之处。
他接着翻找中间两层的书目,翻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找到纸条上所说的名册,算算时辰,宴会应该马上结束了,他刚要吹灭烛火翻窗离开,目光突然落在了桌案之上,他隐约看见砚台下压着什么。
移开砚台,下面压着一封信,
取出展开,张重渡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俞道长写给太子的信:
已按殿下意愿,炼制新丹药,天子二月弱,三月衰,四月病,五月枯,六月崩。臣之家眷,还望殿下善待。
原来皇帝身边炼制丹药的俞道长竟然是太子的人!
依据信上所言,皇帝四月应陷入昏迷,直到六月驾崩,如此说来,必得在四月之前废太子。
他看着手中的信封,很疑惑,这样的信笺,太子为何留下没有烧毁?
其实这封信是宴会之前才送至东宫的,太子刚要看,吏部尚书就走入了书房。
吏部尚书是太子舅父,参宴之前,想同太子寒暄几句,便询问了太子所在。
而太子早已吩咐宫人,他所信任的几位朝臣是不需要通禀的,虽然吏部尚书是他信任的人,但俞道长之事,除了周凌再没人知道,他也没打算告知旁人,便顺手把信笺压在了砚台下。
两人寒暄两句,一同去了宴会。
张重渡不知其中缘由,想了想,还是冒险将信笺放进怀中。
他刚吹灭烛火,要翻窗而出,就听见外面有声音。
“这么晚了,殿下明日再处理公务吧。”周凌道。
辛照泰道:“不用管我,你先去歇着吧。”
宴会期间,辛照泰越想越不放心那封信,宴会一结束,便想着到书房查看。
张重渡一听,知道今夜免不了要被发现。
眼下跳出去周凌必定来追,可等太子进屋后发现他,就更难逃,他略一思索,靠在了屏风后的窗边,就在宫婢先行进屋点亮烛火,周凌跟在太子身后进屋的一瞬,他猛地跳窗而出。
周凌听见窗响后查看再追上来,应该比在屋外看见他直接追上来多费一些时间,他不想和周凌正面冲突,只想尽快逃离。
按照计划,他一路往东边跑去,谁知正遇上巡守的东宫护卫,逼得他只好换向。
不多时,整个东宫都被惊动了。
张重渡被追得四处逃窜,距离接应的东墙越来越远。他虽武功高,也深知寡不敌众,况且还有周凌。
与其纠缠,是下下之策。
可事与愿违,不多时,两队护卫将他围在了中央,周凌也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何人?”周凌厉声问道。
张重渡脑中飞速运转,二话不说转身冲入了身后的东宫护卫中,那些护卫哪里是他的对手,所到之处皆见血封喉。
东宫东边和西边皆有一处低矮的宫墙,从那里可以轻松翻过去,他知道自己奔跑的方向是西边,不是温东明接应的东边,但此时,也没了别的办法。
方才他的武功,让东宫的护卫心生惧怕,不敢尽力来追,他很快甩掉了护卫,却没能甩掉周凌。
就在他到达西边矮墙时,周凌提剑冲了过来,将他阻拦在矮墙之下。
两人纠缠打斗在一处,武功不相上下,谁也占不到上风,谁也拿不住对方。
张重渡心里明白,护卫肯定马上就会赶到,他要速战速决。
他很少用暗器这样不光明磊落的器物,可今日之势,非用不可了,在抵挡周凌一剑之后,他从袖筒放出暗器,射中了周凌的肩膀,周凌一疼,手臂一软,剑落了下去。
下一刻,周凌面露凶狠,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匕首,猛地向张重渡扔去,张重渡躲闪不及,匕首划过了他的手臂。
周凌即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另一只手拿起长剑对着张重渡刺去。
与此同时,张重渡也刺向了周凌。
下一刻,周凌的剑刺中了张重渡的腰侧,张重渡的剑刺中了周凌的小腹。
终是张重渡技高一筹。
周凌倒地之时,赶来的东宫护卫眼睁睁看着张重渡翻墙逃出东宫。
张重渡知道此刻定然惊动了羽林军,东宫的护卫也会跟着追出来,他身负重伤,再执意去东边与温东明会合,意义不大,说不定还会自投罗网。
眼下,正确的选择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他相信姜霖能判断出目前的状况,尽快解决他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