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庞大,但是这里没有守庙的僧人,山里的光线一缕缕消失的时候,庙里也显出一丝丝阴沉来。
山路绵延,如果走徒步下山来说不太现实,如果窜出什么野兽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席影猜测或许是自己哪句话惹怒了陈雪娆,才用了个找包的幌子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儿,即便她心态再好,也不免升起点郁结的心思。
在傅斯里身边这么久,她以为自己的胆子已经修炼得够大,但是真遇到这种阴测测的坏境时,心底的寒意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起。
石板路不好走,尽管席影已经非常小心了,走的时候鞋跟不小心陷进了泥土里,连带着脚踝崴了一下。
她蹲下来,干脆把鞋子脱了,蜷缩着,祈祷温度能慢点消散,一想到这样不是办法,又起来单脚蹦着同时用手机找着信号。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按照这个温度下去,如果找不到信号,她大概会被这里的寒风吹去半条命,而她又不敢往庙里那些炷火憧憧的房间里走。
她不想打电话给陈常,更不想打电话给傅斯里,但是这山上她又没有认识更多的人了。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也不愿意再向傅斯里或者与傅斯里有关的人求助,省得留给他一个再能轻易羞辱自己一番的机会。
而且现在他的说不定在和哪个女人侃侃而谈,或者在因为她被落在山上正沾沾自喜。
*
陈雪娆的牌技是谢安祖所有太太中最好的,她帮谢安祖赢过很多次。
谢家的赌牌室极大,庞大奢靡,金碧辉煌,极像澳门那些赌场,让人稍不留神就迷了眼。
他们之间相隔一张长形赌桌,陈雪娆在打量这个极为年轻、野心勃勃的男人。
以中国人经典的审美标准来看,傅斯里长相很标准,是商人之中极其优秀的美男,又是美男之中极其优秀的商人。
裁剪精致的黑色的大衣又将他的腰、肩比例衬得极好,看起来温文儒雅,活脱脱一个极品,就是这样一个人,陈雪娆很难将他与ATG那个“吃人”不眨眼的魔头结合起来。
□□,三局下来,傅斯里输了两回,仅仅二十分钟,他手里流掉了一百万的砝码。
花钱如流水,也不过如此了。
“傅先生,如果仅仅是为了让我,那么你大可不必这样。”
傅斯里坐得慵懒,双手摊开:“陈太太,为什么不能是我牌技不好呢?”
“你不像。”
“实话说,这是我第二次玩□□,几乎没有经验。”
陈雪娆这才发觉自己对傅斯里有点过于防备了。
她转动指尖的戒指,直白而锐利地发问:“傅先生,你为什么来谢家,四年恒创,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二十年的傅氏?”
接到席影的电话,陈常立刻去找傅斯里,低声在他耳畔打断,“席小姐刚来电话,她在山..”
傅斯里抬手制止他的话,“去帮陈太太记牌。”
对面的陈雪娆仿佛才记起来似的,“对了,从刚才就一直没有见到席小姐,是还在山上?难不成刚才把她落下了?”
陈雪娆声音里倒是没听出没半点儿愧疚和惊讶。
傅斯里像只是听到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消息:“是吗?”
“傅先生就不担心?”陈雪娆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似的。
陈常心里很焦急,怕万一席影有什么闪失,但他被拖住无法脱身,而傅斯里一身淡然的样子,像是压根不是很在意,就让陈常更着急。
傅斯里眼底纯黑,“不算听话的下属,让她在那里好好待会儿,长点记性也好。”
*
再给陈常去了电话之后,席影等了三个小时,冻得连神志都不太清醒。
陈常把她扶上车,席影下意识撑着眼皮看了眼车里,没有人。
然后席影对他说谢谢。
陈常看到席影的反应:“抱歉让你等这么久,脚没事儿吧?”
席影皱着眉摁脚踝,疼得眉眼发颤,“没事,谢谢。”
陈常看着席影隐忍的样子,于心不忍开口:“傅先生被事情托住了身,没能及时上山,所以是我来...”
席影嘲弄道:“他才不会管我死活,说不定他还巴不得我冻死在山上呢。”
此话一出,陈常默然。
席影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自嘲道:“说不定他再让你来晚一点,就不用每天看到我了。”
车子驶近庄园,陈常扶席影下车,她只能单脚支着下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恰好这个时候遇到了程越,他走了几步过来:“小席?真的是你?你怎么了?”
席影还是觉得很冷,脚踝刺疼,无暇寒暄,只想尽快回去休息:“扭了一下,陈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