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见周围人在说话,有人在扶着她,有人还往她手里递酒,有人用手抓着她的手揩油,她有些厌恶地躲开那只手。
还有人说:傅总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早再留一会儿喝点吧。
席影眼前晃了晃,只能看见傅斯里离开的背影,周围还有人围上来抱她,有人叫她再喝点儿。
她不想再喝了,她想躲开,她想叫傅斯里过来把她带走,可是傅斯里已经走了,她也已经醉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
席影醒的时候很难受,脑子里昏昏深沉,胃里好像被什么搅过一通,一痉挛,她弯起腰开始吐。
眼泪、鼻涕一道下来了。
她从床上滚下来,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才感觉意识回来一些,她认出这是傅斯里房间的垃圾桶。
出去洗了脸漱了口,走路仍旧很飘忽,缓了缓,她抱着自己坐在沙发,把脸埋进胳膊肘,看到墙上的钟表指向三。
凌晨三点钟。
半晌,房间响动。
“你不是走了?”席影有点鼻音。
席影记得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傅斯里就走了。
后面的事儿断片了,再醒来就是这里。
“你回去找我了。”是个肯定句。
席影捧着脸,有点支不住自己的身体,干脆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支撑着歪歪扭扭的脑袋看傅斯里。
他刚洗完澡,穿着浴衣,凌乱的黑色头发湿漉漉地落在额前,挡住了不少厉色,这样看起来他年轻了不少,与大学时候样子很接近。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讥诮道:“你要是想回去,我立刻派人送你。”
硝烟四起。
“你干嘛不干脆把我留那儿呢,堂堂傅大总裁,就这么有空走了又回来。”席影说得很慢,喝醉了的她脸颊发红,少了许多生人勿近的气质。
她把脸埋进胳膊肘,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越来越低,“你管我干什么?”
静默了一会儿。
席影再次抬头时,眼前黑色笼罩下来,她一惊,遍被提了腰,捏了下巴,往后抵在沙发处,喉间发紧。
她腰腹的衣角被压得凌乱,挣扎间露出雪白的肌肤,她低哼:“疼...”
下巴被捏得生疼,傅斯里在她面前蹲下来,“就这么想让别人艹你?嗯?”
席影头发凌乱,眼里湿湿的,好像随时都能掉下颗泪珠来,她气得发抖,一直在挣扎,却避不开他的手,混乱间只能扔了两只抱枕出去,“你闭嘴—滚开!”
“好啊,如你所愿。”
傅斯里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松了所有力道,摁了一旁的电话通话键,“陈常,上来把席小姐原路送回去。”
“我自己走。”
她光着脚走出几步,这几步走得很虚浮,她根本还没完全醒酒,但是连门把都没碰到,就被他拦腰扛起扔回了沙发。
席影大口呼吸,用微红的眼睛瞪着他,如果不是被制住,现在傅斯里脸上应该有几道掌印了。
她像是在借着喝醉发泄着什么。
他居高临下,掰正她的脑袋,席影被他抱在怀里,扯着头发:“想去找谁?天悦陈一杭?以折磨女人为乐趣的销金窟常客?还是癖好独特的万衡赵衍?”
席影冷笑,一瞬间所有情绪涌进眼睛,“你不是不管我吗?何必再把我带回来?你这么讨厌我,把我留在那里不适正好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她连珠炮似的高声质问他,后面的话却慢下来,她说得很轻:
“还是说你担心我?你放不下我了?”
席影死死地盯着他,像是从他浓黑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傅斯里掐起她的下巴,“你要是被玩死了,我还怎么找乐趣?”
席影发着抖,她想望进他的眼底去,但是傅斯里的眼睛实在深不见底,她没办法。
她把自己支起来,抬手去碰傅斯里的唇角,似真似假地柔声:“不是还有殷禾吗?她比我年轻,身材也不错,二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傅斯里笑起来,“席影,要装吃醋,最好再演得像一些。”
席影开始笑起来,她笑得肚子痛,身体蜷缩在一起,不知何时,眼角笑出了眼泪,“好啊,那我下次演好点儿。”
*
她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近来的情况一直是这样,尽管累了一天还是迟迟无法入睡,要么整夜被噩梦纠缠,觉得半夜胸口被什么压着,喘不上来气。
梦里常常是妈妈和西西的葬礼,满世界只有黑白两色,绝望得让人窒息。
早上,她被一种失重感弄醒,身体如同从十八层高楼坠下,一下子醒过来,汗如雨下。
她发现自己左手紧紧抓着傅斯里的手,枕在脑前,像抓住一棵浮木,掐得发紫,像对待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