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看到这串号码时,依旧会头皮发麻,她捏了下鼻梁,觉得后脑开始痛起来,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指不定又要怎么发作。
“谢谢,是我的老板,他有说什么吗?”
“原来你的老板是傅斯里。”
席影倏然抬头看着程越,等他说话。
“别皱眉,我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巧,我和他之前是朋友,所以聊了两句,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的意思是,让你现在去一趟公司帮他拿文件。”
程越的话每一句都很得体而有礼貌,尽管这样很好,但是总让人有种无法接近的不真实感,席影飞快地说了声谢谢,站起来把帐结掉,匆匆告别便走了。
浦西京衡别墅。
陈常向傅斯里递交表格,发现傅斯里在落地窗前站了足足有半小时。
这里的视野非常漂亮,椭圆形露台,落地窗微微开着,留下窗帘被寂静的风拂动。
未正式入夏,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寒意的,陈常过去关了窗。
陈常经历两代江山,年轻的傅总和傅老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性格,傅老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小到连公司的底层员工都会真实心意地赞佩他,而傅斯里则是杀伐果断、凶悍得如同冷面罗刹,平时脸上鲜少会有笑容,天生强悍的压迫力让公司没有人敢起异心。
傅老死后,无数股东对第一把交椅虎视眈眈,傅斯里切切实实是杀出了一条血海才坐稳了这个位置,而其中胜在两个字——“决断”。
在职场上,他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嗅觉,剔除异己从不手软,判断力、执行力果决,手起刀落只讲究“狠”字。
所以陈常几乎无法看见他压抑沉思的样子。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绕是傅斯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陈常也感觉到了他身边的低气压。
陈常大概的猜测是半小时前那通电话。
傅斯里其实不是一个刁钻的上司,他狠只是针对于。'异己。',对于忠诚于自己的部下,他从不会无端发难,相比起其他的企业,傅斯里甚至更具有人性。
他甚至对傅老交代需要照顾的孩子也很好,温和有礼。
只单单除了一个席影。
他对待席影和对待别人有天壤之别。
陈常混迹职场这么多年,该硬的心早就坚硬如铁了,但还是忍不住为席影捏了把汗。
这几个月,这孩子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脾气也好,从不抱怨,从她口中听不到一个苦字,家里这个情况,偶尔苦中作乐,也会关怀他人。
她的脾性好到让陈常曾经希望过自己的女儿也像她一样,能这么坚韧善良守诺。
这样一个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
陈常暗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这位年轻的上司,总觉得他心里是装着这孩子的。
明明是在乎的,却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用言语伤害对方。
天后面有点下雨,席影等车没地方避,只能把外套脱了放在脑袋上。
取到资料到京衡花了半个多小时,外套湿得差不多了,头发也潮了。
上去恰好碰见陈常,他赶紧给席影拿了块毛巾,“先擦擦,傅先生在二层健身房,脸色不太好,说话...小心。”
席影感激地看他一眼,匆匆擦了一下便上去了。
二层硕大的健身房灯光全亮,傅斯里在一台跑步机上挥洒着汗水。
他调的速度很快,但是跑步动作标准,肺活量极好,胸口没有大幅度的喘息,均匀地吸吐。
倒是席影喘得比较用力,她平时熬夜熬得狠,但是缺乏锻炼,稍微跑一跑动一动就会面色发白,加上今天喝了酒,状态就更差了。
“傅总,你要的资料。”
傅斯里没应,他甚至没回头。
好像这里根本没有席影的存在。
“傅总。”
她舔了下唇,重新喊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快,或者是因为傅斯里冷漠的态度,她的胃里隐隐绞动,有点犯恶心。
跑步机“滴”的一声,速度慢慢地降了。
傅斯里下跑步机,孰若无睹地绕过她拎了运动水瓶喝水,然后肆意地自上而下盯着她。
按照平时,傅斯里的刁难她都快习惯了,但是今天实在是特殊,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
她一直保持着递给傅斯里那份资料的动作。
这份资料很重要,原因无他,这份资料是被毙掉前她曾经拦下的项目,傅斯里好不容易才给了机会,其中所有调查和咨询包含了席影的大量心血,傅斯里给的时间很紧,席影本打算再细化一下,没想到他今天就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与否,决定了她未来的路。
“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他的话犹如一道审判,席影的呼吸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