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时候,傅斯里在抽烟。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傅斯里抽烟,以前他从来没有抽过,烟味充满了他的客厅,这很不像他的风格。
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孤寂了不少。
她进来的时候,傅斯里偏过头来看她,“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傅总,请问你有什么事?”
他走过来,靠近她的肩颈,低嗅:“气色不错,这几天过得很高兴?”
席影讨厌烟味,她避了一步,“请问你有什么事?”
“看到新闻了吧?说说,有什么感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会高兴得乐不思蜀,现在看来不然,还是说你这天一直在担心我?”
她盯着傅斯里的眼睛:“担心你?你倒了,我比谁都高兴,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越难过,我就越高兴。”
“既然高兴为什么还过来,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在我这儿讨不到任何好处,你应该知道一个突然间失去所有的人是很可怕的,不怕我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席影扬起下颚,“我来看你的笑话。”
“你现在看到了,”傅斯里轻笑了一声,他紧盯着席影的眼睛,“立了这么大的功,程越给你的应该不少吧。”
“什么意思?”
傅斯里用轻蔑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眼底掩藏着惊涛骇浪。
她顿了三秒,笑了:“你觉得是我?”
“你的演技很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至少这一刻装得很不错,还是说你已经懦弱到了敢做不敢承认的地步?”
“你觉得是我?”她一字一句再次问道,连声音都有些硬。
被污蔑的感觉再一次冲过来,她几乎想过去给傅斯里一巴掌,而这种愤怒在她心里冲撞竟又被她活生生地压下来,她任由胸腔起伏,反而让自己平静笑起来,“你说得没错,就是我,从我知道陈旺是你安插到谢安祖身边的卧底时,我第一时间告诉了程越,他那时候就同意给我程氏百分之二的股份。”
“因为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好过,这是你每次侮辱我的时候我都要发的毒誓,现在你落魄成这幅田地,我做梦都要笑醒,怎么样?够刺激吗,你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她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
她最痛恨被人误解,那些被误解的场景一直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底最深处。
她是需要钱,程越是开出了足够诱惑的条件,她是痛恨傅斯里,但这不代表她会作出背叛这种下作的事情。
傅斯里引燃了她的怒火,她恶毒地说出一切能伤害到他的话,并且无比希望激怒他。
傅斯里黑得可怕,他定定地盯着她,当她以为他会冲过来教训她的时候,他只是优雅地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转头看那根烟飘起的余丝,“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但凡你在进门之后流露出任何一点惋惜的情绪,我都不会这么想教训你。”
“而且,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的话音刚落,落地柜上的屏幕亮起,播放的第一则就是财经新闻:“据报道,江南外贸富商谢安祖近日有大动作,他准备向非洲输入大量医疗器械,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超声波体外碎石机,不过他对非洲的情况似乎出现了预判错误,当地并不需要这么大量的超声波体外碎石机订单,导致谢家的产品可能出现大量滞销的情况....”
翻天覆地的逆转。
“你好好算算,你的程越会折多少钱进去。”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无法兑现他给你的空头支票了,不过这都该归功于你。”
“没有你,我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引他们上钩呢?”
席影定定地站着看新闻的内容,几乎挪不动步。
每一个报道都转了风向。
“怎么?很惊讶?还是在替程越惋惜?”
他走近,席影这时候才像知觉过来那样后退了一步,但身后就是墙壁,她避无可避。
他的声音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处置程越,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不太好,他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亲手毁了他父亲几十年的基业,你说他父亲会不会亲手杀了他?”
“你这个疯子。”席影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还有更疯的,想听吗?”傅斯里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却用十分轻柔的力道轻抚她的脸庞,席影猛地侧过脸去,却被他用力地捏住,被迫看着他。
因为过于用力她的呼吸发着抖,发丝凌乱在脸颊,目光像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
“从你来ATG的时候,你在这个计划里了,我就是要看看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之下,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背叛我,这十天是不是过得像在人间天堂,嗯?你一直痛恨的人眼看就要彻底失败了,你一直以来的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可惜我却让你失望了,拜你所赐,他们败得彻彻底底,你选择的程越马上会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甚至连活着都快变成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