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这么想。”桑暮否认,“邢舟…我…”
“时间这么晚,地铁都关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邢舟注意到她的疲惫,“很累了吧,我开车来的,现在送你回去。”
分明刚刚情绪还控制得好好的,可现在,好像一股脑儿往头上涌。
卡了壳儿,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压好的眼泪又有往上涌的架势,有点凶猛,压不住。
在低落的时候,有人带着最大的细心和耐心出现,想要照顾你所有的情绪。
桑暮嗓眼发咸。
看着桑暮的脑袋越来越低,邢舟心间一拧,刚想低头看她,又止住了动作。
这姑娘好像受委屈了,有够让人堵心的。
那句谁欺负你了的问话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被邢舟给咽了下去。
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邢舟第一次嫌恶于自己言辞的笨拙,甚至连句窝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最后,只憋出几个字,“现在就带你回去,这破地儿咱不待了。”
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正巧同她伸出的手错了开来。桑暮轻扯住邢舟肩臂旁悬着的包带,声音低低的,“我自己拿。”
闻声,邢舟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包,而后反手扣住她细瘦的腕骨,“专门跑过来献殷勤,哪儿有你跟我抢活儿的道理。”
紧跟着,还没等桑暮说话,邢舟拉着她就往外走。
他步子又大又稳,应该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能够让桑暮跟得上。
今晚的风有些大,黏腻的热意被吹散了大半,也把桑暮的眼泪逼了回去。
车子停在写字楼后面的停车场,桑暮被邢舟拉着一路往前,他拉开了车门,把桑暮连人带包塞进去。然后迅速绕过车身,进了主驾驶的位置。
车厢里有些闷,不过很干净,没有奇怪的味道。
在邢舟伸手过来之前,桑暮麻溜地扣上了安全带。
抬眼的瞬间,邢舟的身子靠过来了大半,四目相对。
邢舟垂下眼皮,偏头看了眼,唇角扬起抹笑意,“这么防着我?连系安全带的机会都不给?”
离得太近,桑暮被男人的气息包裹,目光平视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他体热,不用触碰就能感觉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温度递到了桑暮这里,她后背紧贴着座椅,颈侧升温冒汗。
空间逼仄,桑暮有种邢舟的鼻尖和自己贴在一起的错觉。下一刻,她做出了反应,突然就伸手推了邢舟一把。
分明没有使多大力气,邢舟却顺着力道跌回了座椅里,明摆着碰瓷儿。
以为自己没控制好力气,桑暮吓了跳坐起来,转而就对上了邢舟戏谑的眼神。
“邢舟!”桑暮嗓音闷闷的,揪着眉毛,总算有了点精气神。
车子被发动,邢舟笑了声,“嗯,就这样,见人不顺眼就刚回去,别硬忍着再整出毛病来。”
闻言,桑暮愣了下,没说话。
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根骨分明,青筋脉络清晰。他双目直视着路面,手掌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流畅熟练。
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从扶手箱里拿出个小面包,“回去大概二十分钟,先垫垫。”
犹豫了片刻,桑暮接了过来,但没急着撕开包装。
半夜的栖梧安静下来,桑暮偏头转到车窗那边,昏黄的路灯灯光被树影分割,路面忽明忽暗。街上的店铺大多漆黑打烊,只剩零星几家酒吧还尚在营业。
桑暮整个人陷进座椅里,疲惫的双肩终于得到放松。
路上好像很长,两个人都没说话,但这一次,桑暮却罕见地没有觉得尴尬。
沉默的气氛,莫名显出分静谧平和,还有那股无法忽视的安全感。
或许是在封闭的空间内吧,桑暮想。
深夜的时间,舒适的环境还有困乏的神经,轻而易举地让人滋生困意。
桑暮很努力地保持清醒,终究是没有撑住。
车子开到楼下的时候,邢舟找了个地势平稳的地方停靠。他扭头,看到旁边的姑娘睡得正熟,呼吸声平稳,头往车窗那边偏靠着,长发遮了脸颊。
她本就纤瘦,身子蜷缩在座椅里,莫名就让邢舟心脏揪起。
车内的温度渐渐升起来,邢舟下车,要关门的时候停了下。
他抬头看了眼楼道窗的方向,目光落回桑暮身上。
门就那样大开着,他绕到另一边极其小心地开了副驾驶车门,然后解安全带,弯腰抱人。
纵然动作再轻,桑暮的眉毛还是皱了皱。
她靠在邢舟怀里,把他的胸肌当做枕头。还未充血的肌肉很有弹性,桑暮自觉地寻找更加舒适的姿势贴上去。
怀里像捧了水,邢舟步子极慢,手上力道轻的像在抓羽毛,生怕惊扰了桑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