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到床头柜边,眼皮下遮,没有看床上的人一眼,然后打开柜子拿了块儿四四方方的毛巾出来,又迅速转身离开,再一次去了浴室。
流水声哗啦啦的从浴室传出来,卧室门和浴室门紧闭,两道防护阻隔了声音。
房间内的人睡得熟,察觉不到任何动静。浴室内的人在凉水的灌注下依然浑身出汗,背脊后的汗滴随着水一起滚落。
流水声几乎要淹没其他动静。
半晌,终于止息。
邢舟擦干身体,拿着刚洗过的毛巾出去搭到阳台衣架上。
那上面的馨香已经没了,全是肥皂味儿。
湿漉漉的毛巾被拧干,尚且带着潮意。掩耳盗铃般,邢舟把毛巾搭到了晾衣杆最旁边的位置,乍一眼几乎看不到。
邢舟从桌上拿了根烟叼进口中,拇指擦动,火苗噌的蹦出。然后一低头,火星亮了起来。他走到阳台床沿上靠着,把窗子拉开了一条缝。
带着温度的风瞬间窜进来,邢舟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往上腾起,模糊了人的五官。
半根烟的功夫,邢舟终于抬眼往衣架最内侧看去。
那天下雨,他在车上递给桑暮一块毛巾。后来她还了回来,邢舟收了起来。
他面色凛然,说不清地烦躁铺在脸上。方才的画面在脑海中想起,邢舟又猛吸了口烟。
桑暮对他的痛骂和暴打是该的,连他自己都想往脸上来两巴掌。
邢舟皱眉把烟头抵在窗檐上拧了拧,火星被按灭。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从心脏开始发酵。
邢舟纳闷儿。
二十出头的时候确实血气方刚过一阵儿,自己怎么弄都行。
这几年他心思不在那上面,倒也不看重。
可最近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对那事儿的需求这么强。
-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桑暮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里像灌了浆糊。
又困又累,恨不得翻个身再睡过去。
如果她没有被陌生环境吓到的话。
天花板有些发黄,窗帘遮着窗外炽热的光线,透过来时已经变得足够柔和。
床单是被子是灰黑色的,周围有干净的薄荷味。摆设单调,色彩也很暗,和她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大相径庭。
桑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惊吓程度不亚于睡醒发现自己躺在狼窝里。
条件反射的,她拉开被子检查衣服。穿戴完好,没有什么异常。
脑子里迅速闪过昨夜的画面。
她和戴葵一他们去了下沉小馆,她浅尝了口酒,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往后越来越晕。
聚餐结束很晚了,桑暮记得当时戴葵一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家,可她也喝了不少,桑暮好说歹说才劝回去。
上车之后她好像睡了会儿,后来...好像见到了什么人。
零碎的记忆片段连接成行,一股脑的往桑暮脑子里冲。
她几乎是跳下了床,鞋子都没穿好就往门外跑。
刚从外面买了小笼包回来的邢舟刚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桑暮的头发有点乱,鞋子随便趿在脚上,脚跟露在外面,看起来着急忙慌。
对视的瞬间,他肉眼可见桑暮的僵硬。腿像生了根,牢牢地扎在地上。
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满是惊恐,就和看到家里进贼似的。
“醒了?”邢舟把钥匙丢在沙发上,看起来神色如常。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热气腾腾,水雾贴在袋子上,从里面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对于此时此刻这个诡异的清晨,邢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疑问。
相比之下,桑暮显然慌乱的多。
她并没有断片,那些没脸没皮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实在是让桑暮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个人隔着些距离,桑暮缩着下巴,指甲几乎要抠到掌心里去。
“我...我...”桑暮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尤其是邢舟现在坦然的模样,对昨夜的事只字未提,简直比直接拷问痛斥她还来的让人难受。
邢舟拉开了椅子,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你可以先回去洗漱,洗完了过来吃早饭。”
语气自然到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一般。
别说桑暮对于和他一起吃早饭这件事已经足够惊恐,何况经历了昨晚的事,桑暮更没那个胆。
刚想要拒绝,邢舟突然抬起头来看她。
“你的钥匙昨天晚上找不到了是吧。”邢舟偏头示意了下浴室的方向,“在我这儿洗也行。”
“......”
“!!!”
给桑暮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不用!我不饿!”桑暮慌忙拒绝,“我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拔腿就要跑。
“回来。”邢舟叫停了桑暮的步子,他看了眼桑暮,然后低头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一半出来,拎着袋子朝她伸出手,“拿了包子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