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今晚应该留在王宫里比较好,尼禄情不自禁的想。
陆衡大步走上来,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往尼禄腰间一横,腿弯一抬,打横拦腰抱起措手不及的尼禄,在值守的骑士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的视线里,用力地抱紧了怀中这具分量很轻的躯体,垂眼嘱咐道:“抱紧我,我跑回去。”
还在挣扎的尼禄一怔:“……你说什么?”
“算了,”陆衡好像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想做什么,把他往怀里揽得更牢固了一些。“那你就祈祷着,不要太倒霉掉出去吧。”
一转眼,他转身拔腿就冲!
尼禄:“……哎哎哎哎哎哎?!”
*
回到陆衡亲手盖起的那栋两层小楼屋里,陆衡忙前忙后,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就给尼禄推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被誉为魔法学徒工塔这五百年来最伟大发明之一的“洛斯特之芯”,别称为“花洒”的魔法道具,从天花板的位置,向下泼出大量细密温热的水线,浇得尼禄浅金发丝里渗着的凉气都被迅速冲散。
原本尼禄以为到这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自己洗完后出去换陆衡进来洗,没想到这个比他高上快一个头的男人,没过两分钟也挤进来,彼此都是光溜溜的,蹭一蹭都是滑腻的触感。
“……”尼禄有点无奈:“一定要挤在一起洗吗……”
“你身体那么难受,肯定没法给自己洗澡。”陆衡一脸的郑重其事,犹如学识丰富的专业学者般正经严肃:“别逞强!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的腰在抽搐——别动!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来给你洗!”
尼禄当即是不知道该和他争论被那样抱起来一路狂奔,那身上没有点不对劲才奇怪吧,还是无可奈何地笑笑过去算了,毕竟也是一番好心,就是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粗壮的麦色腕骨一路摸索,顺着优柔的线条滑下去。很快尼禄的猜测就成了真——很快他连眼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间只能瞅见一头黑发在摇晃。
尼禄很快就变得很疲惫了,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几乎已经睡了过去。但在出来的那一瞬他似乎清醒了一下,没有睁眼但是蹙起了眉,嗓音是哭泣过后的低哑:“突然发什么疯呀……”
陆衡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这张被洗得透出一点殷红的白皙脸颊,完美得就像画里才会出现的容貌,还有一览无余的肩颈和腰背,削薄的腹肌线条和柔韧平滑的皮肉,是只有如今的他才能看见的风景。
——所以他根本就不能接受,自己要那么早地离开这个人的身边。
对普通的人族来说,一千年很长很长。对想要陪着神明的骑士来说,一千年太短太短——
也没在等着他回复,没有几秒钟就陷入了睡眠的尼禄,那犹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浅金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身后,被陆衡轻柔地揽进掌心,用凝聚和转换风元素的“亚历山大之笼”——同样是被称为魔法学徒工塔这五百年来最伟大发明之一的魔法道具——去一点点地吹干。
“明明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都那么短了,”半晌他低声说,“为什么还要用这难得的一天来改报告呢……”
陆衡把尼禄身上裹着的浴巾抽走,换上自己尺码的纯白T恤作为睡衣,最后把熟睡的金发青年放到床上。他买了很多只有他穿才能撑得起来的白色T恤,把它们洗得又软又香,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温暖气息。但他一件都没有穿过,全都是备用着给尼禄当睡衣穿的。
他实在很喜欢尼禄穿着他衣服的样子。那些T恤都宽宽大大的,会露出尼禄颀长的脖颈和一段深陷的锁骨,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胸肌的轮廓。而尼禄似乎也知道他的这点小癖好,一直都不拒绝地穿着他尺码的衣服,从来没提过要自带睡衣或者出去再买新的。
陆衡一手撑着额角,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尼禄在睡梦中安静得几不可闻的呼吸。
落地的魔法灯散出暖澄澄的橘黄光芒,渲染在尼禄白皙得像要融化的侧颊上,浓密的淡金眼睫轻轻抖着,在脸上投下像一把小扇子一样的阴影;这种长相出现在男性身上,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被嘲笑太过像个女性。但他鼻梁很直,眉锋乌黑,脸颊的线条虽然没那么锋利,但还是能看出些许分明的弧度,因此那整体过分柔和的观感就被削弱了稍许,令这个金发的青年骑士,有时会令观者产生一丝分不出性别的错觉来。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那轮弯月都被浓重的夜色染得模糊不清,陆衡才收回目光,将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爱人,严严实实地装进自己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