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尼禄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兰这话到底哪里不对劲,顿见数条表面光滑的粗壮藤蔓陡然拱出地面,片刻间没有丝毫迟疑地缠上他的身体,以不会弄痛他的力度轻柔地裹到身上,就像是抓住了心爱的猎物。
等下!这是什么情况?罗兰的意思是要保护我吗?可为什么是用这种方式?!这样不是更容易被爱德华抓住吗?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就在这里被你关着,以他的能力来说想要把我挖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而且我这样完全不能动的状态,在他眼里就是个活靶子啊!
缠绕在全身的藤蔓虽然表面光滑,但在皮肤上微微摩擦还是带来了一丝刺痛感。尼禄刚要举弓,一根藤蔓忽然跳弹出来,霍地扒住白皙的手腕,表皮粘腻的液体浸进皮层,带来的酸麻感令尼禄眼角一跳,手心一松,银辉长弓从掌心掉落下去,化为茫茫的雪白光片在空气里吹开,迅速消散。
罗兰他对我……用毒?
藤蔓的生长越来越密集,将扑过来的上万具骸骨抽打出去,令爬起来后的它们在这座藤条拼成的严密“森林”外做着徒劳的攻击,也掩住了被关在其中的女神这一瞬间露出的不解眼神。
他不能看着我被不死族抓走这一点我是能理解的,毕竟他从小也被我提醒过不死族很危险,所以他会担心我被爱德华带走又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于是现在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把我保护起来——
但这种保护方式,怎么看好像都觉得哪儿都有问题啊……?而且比起把我保护起来,我还是觉得让我和他联手把爱德华赶走更好?别的不说,继承六面死神之位的爱德华,罗兰能对付吗?不不不,我不是不信任罗兰,罗兰的剑术和弓箭很强,作为半精灵也很好地继承了精灵族与动植物沟通的天赋,还当了三年多的罗赛蒂骑士团团长,做过不少任务……这样一看他好像也不是没有赢的可能?
好吧,我要相信他能赢。尼禄一拳砸在密密麻麻藤枝结成的壁上,发现纹丝不动后再次唤起银辉长弓,没有中毒的手撑起弓身,牙齿咬住雪色的细弦拉开。
不过我还是要出去帮他,因为就算能赢也有可能会受重伤,甚至还有可能像刚才他和阿尔弗雷德对打那样落个半身废掉,反正怎么想我都不太放心……
话说这孩子保护欲真的有点过度,比陆衡那个说话不过脑的还离谱!起码他说归说但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行动。不得不说这些植物都好硬,我要拆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
尼禄在藤蔓之牢里咣当乱拆的动静通过藤叶传递给罗兰,心爱的人被他牢牢抓在手里,不会让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死族抓走这个事实令他面色愉悦地弯起一点眼尾,碧绿双眸里闪动的光耀眼得让不远处的爱德华脸色越发阴沉。
又是这样,爱德华不快地想。
我知道女仆小姐很有魅力,也明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么美好的“她”肯定会吸引来其他的追求者。只不过没想到除了先前那个粗鲁莽撞的兽人和狡猾阴险的人族,居然还会多出一个傲慢愚蠢的精灵——
即使再怎么在心里劝我自己,是因为我执着于要筹备好那场盛大的婚礼,就为了向世界证明我有着能让“她”永远幸福的能力,在做到这件事以前我都不能来见女仆小姐,所以没有我在守着的女仆小姐,“她”这么美丽又这样温柔,肯定会招来许多像蜂虫一样讨厌的追求者——
——可这已经超出我的忍耐极限了。
想要破坏和毁灭眼前所有景色的冲动在脑内突突跳动,带来噬骨般的强烈痛苦。爱德华死死睁着猩红的双眸,裹挟暴怒和嫉妒的目光愈来愈烈。
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活到现在的二十五年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写下来反复回想的记忆。但在和女仆小姐相处的时光里,他决定把这些宝贵的画面记下来,这样不管流走多少时间自己都能记得。可后来他发现用怎样的文字都不能描述那段记忆的闪闪发光,只有像照相机一样把那些片段留住,在回忆的深处变成清晰干净的旧照片。
为了不被光阴冲走这些珍贵的画面,成为不死族的他每天都会在脑海里把这些照片一张张地看过去,想着女仆小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一定还和当时一样好看,不过就算不如那时也没关系,只要是女仆小姐,他怎样都能接受。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去见“她”,虽然最后还是被无关者破坏,但他还是很高兴。就算被那个可恨又莫名强大的人族毁到很长一段时间都积不起□□,他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