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买来当花瓶,许先生的桌子太单调了。”
“我们可以去夜市买一个窗台摆件!”
这个时候许西溪一定是很不耐烦的,脸上有带着无奈的表情,一边放狠话“路湛一!要是还要走超过五分钟你就完了!”
一边还要跟新奇的吹着风看着周围跳广场舞的人们。
他会嫌弃路湛一的麻烦,又看着他把花瓶放在茶几上。
可是这个冰冷寂寞的空间里,就会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如同路湛一这个人一样。
许西溪开口“工作怎么样?”
“很好。”路湛一看着他,心乱如麻。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开不了口。
“钥匙拿好,以后可以随时来住。”
路湛一听着眼泪又生出来,莫名的鼻子酸楚。
许西溪看见了,环顾一周发现纸巾这些小东西都被收走了,眼下光秃秃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他只好收回视线,却没看路湛一那边。
“你这么大的男孩子,怎么那么爱哭?”
像是疑问又像是嗔怪。
路湛一从里面听出来一点类似可怜的语气。
立刻情绪跟上“我只是、很难过,舍不得……”
许西溪叹气,“我是个很不好的雇主,路湛一,你应该怪我。”
路湛一摇头,“你很好。”
你也不能说自己不好。
许西溪无奈,又不想看见他红着眼睛,只好扭开头
“这个房子,是他们给我的。也有人觉得我不会收,不该收,但我没有拒绝。”
他自嘲的笑,“他们给我一大笔钱,还有这个房子。原本,母亲去世之后,我应该去怨恨那个家,或者,最起码应该讨好依附,可是我没有想过拒绝。”
“那时候我觉得钱很好,又干净又利落。”
“无论是什么人拥有,钱本身很纯粹。有人觉得钱就能买断一些感情,我非常认可。所以,给了我钱,我从此不再打扰到他们家。”
路湛一抬起头,很认真的在听。
许西溪接着说,“他们有人找我来说,两个选择,我毫无犹豫选择了钱。他们也很惊奇,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从他们那里去得到其他的东西。那些人们觉得比钱珍贵百倍的东西……爱和照顾……我不需要。”
“你看,我就是个异常冷血的人。从前是我放弃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放弃我。但我已经不想从他们那里得到爱了。”
许西溪说,“你也许从沈时齐那里或者平日听到过,大概觉得我很可怜,很值得同情之类。并不是那样,我没有觉得自己被抛弃和排斥,这些都是我自己选的。我就是一个重利的人罢了。”
路湛一反驳,“你很少买东西,也并不热衷消费。”
许西溪摇头,“所以,只是贪慕眼前而错误估计的愚蠢后果罢了。得到了这个,就又觉得遗憾,所谓精神物质无法两全,自己承担后果罢了。你没有必要同情。”
路湛一看着他有些冷淡的脸,突然觉得很久没有看到这个表情的许先生。
至少,在他们相处里,许先生是真正快乐的。
谁也不知道许西溪此刻的口是心非和故作坦然。
人要是能随和的面对一切,又何谈执念坚定?
但路湛一轻易的拆穿了这种伪装。
因为,说这些的话的吴先生并不快乐,也没有表现的那么释然。
他眨眨眼,听进去了所有的话,“可是,”他说
“在我眼里,我只想偏袒你。”
因为爱你,因为你是我的偏爱,我固执的是你,偏执的是你。因此,错的不是你,你的不幸,你的悲伤,你的挣扎,都不该是你的负担。
“偏袒……”
许西溪沉默,听了这么多,可是这个人说,他想要偏袒。
人心总是偏移,谁能不斜不倚正好放在中间。
他怎么会成为别人的偏爱。
为什么?
他万分困惑。
无论如何也要觉得我是最好的,无论怎样也要觉得我是对的?
这样失去原则的偏爱、吗?
路湛一果然是太有魔力的人,轻飘飘一句话又打破了他坚定的固步自封。
他近乎死寂的心跳动不已,为了这突然的动容。
心脏沉闷闷的被这种情绪压在心口,容不得他说一个字。
路湛一说,“你也许早已经忘了,可是在六年前的暑假,我说过的在外面看月亮的那个晚上……”
他说着有些哽咽,被难过压的一声不接一声
“我、还有一只瓶子,那是你给我的、你不记得了,我还说过,第二天我在新区的兴业大厦遇见你,你给我买了包子和水,还带我去阴凉的地方休息……你就是那个人,我那时候就告诉自己,我看到了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