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决定走之前还是要跟沈时齐心平气和聊一次的。
沈时齐满脸颓废,他显然阻止不了眼前人的一切决定,哪怕是分开也毫无立场。
从一开始,许西溪迷离着眼睛要游戏人间,他奉陪。
如今许西溪要离开他,他才觉满心惆怅。
沈时齐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计算的感情和用心无不准确,在毫无失误的运算里,他却失去了一个他永远安心的人。
他也质问,“为什么要走?不是住得好好的?”
许西溪没给他理由,“就是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
“不用。”
沈时齐无奈,“你说想走,自己搬出去我没意见,你没告诉我我也理解……可是西西,你总要给我理由。更何况,我们的关系,总不能一直用逃避解决。”
许西溪没话要讲,“不是你说过,随时可以分开。我也说过了,我想走了。”
沈时齐难以理解,“是你觉得我管你太多?”
“没有这些原因。”
许西溪转过头来,他神色那么认真:“去年八月回国之前我找你,就是想说这句话,你很好,可是我觉得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沈时齐沉默下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没有原因。”
——“你明白的,我们两个,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他望着沈时齐。
“你对我很好,沈时齐,我一直记得。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我们有五年时间,这个时间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还是你非要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感觉?”
他语气和缓下来,“西西,你应该明白,很多东西都是你天真的想象,你幻想的太纯粹,那并不真实。更何况,你照顾不了自己。”
沈时齐定论,但许西溪没有和他争辩,像很多次争吵一样。
这一次,他平静的看着,“你爱我吗?”
沈时齐没有回答。
他在一些不一样的节奏里发现了许西溪的改变。
而且突然地发现让他觉得陌生。
他还想起从前的许西溪,那个失落失望又满身光亮的许西溪,那个自我放逐充满诱惑的许西溪——
还是当年那个充满防备又不幸的倔强的男孩……
他满心惆怅,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记得,高中时第一次跟你说话,我就在想,你的眼睛很美……”
许西溪扭头看向窗外。
“西西,我没有让你感到快乐吗”
许西溪没有回头,很久很久的沉默,他才开口
“我很感激你。”
“可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许西溪一直没抬头,沈时齐望过去,才发现他淌下一滴泪——
许西溪拿了纸巾很轻描淡写的擦掉。
这是沈时齐第三次看见他掉眼泪,一次是在本子烧掉的时候,一次是在重逢之后的醉酒,这一次,他颤抖着手,最终没有亲自擦掉这滴让他心疼的泪水。
…………
“那一年,我在国外碰见你的时候想请你吃饭,你说要带我去吃正宗南方菜。我们走了很远的路还没开车,我们靠着问路到了那个地方,可惜老板打样了。你陪我坐在画廊的大厅一整夜,直到天亮才去吃。”
沈时齐看着他。
许西溪接着说“那家菜不好吃,也不正宗,你不爱吃辣……”
他吸了吸鼻子,“我当时觉得很温暖、非常温暖,我觉得那是我在外面近几年吃过最好的饭,吃下去就觉得很舒服,哪怕走在污泥里都很有力气。”
沈时齐静静听。
“我当时……很、很感谢你,所以我愿意跟你回国,因为我还想吃那份菜。”他声音很轻。
沈时齐低头,很快又趴下去用拳头抵住额头,一阵沉闷的眼泪和哽咽声……
许西溪没有再看他,只是眼神复杂“你后来对我很好,送了我曾经缺少的一切。”
再也没有带我去过那些晦暗的记忆里。
别人的艳羡尊敬,那些曾经中伤者的道歉,还有一路保驾护航的偏袒……只是那些东西,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当他发觉一切只是因为同情时,便更加走进了黑暗里。
是啊,见过他所有晦暗过去的沈时齐,只是想补偿他。在许西溪喜欢他的时候。
他并没有爱他,只是误打误撞的触碰到最柔软的心底。
因为同情、也因为可怜,所以对人好的方式是保护。
许西溪曾经将那曲解成爱。
可是不一样。
在以往的任何管束里,许西溪痛苦于对方的真诚,又不得不在这种带伤的关系里维持平静。
沈时齐总觉得他过于天真,去争论一些爱与守护的哲学话题。
但他从来没有任何质疑的保护,成了让许西溪痛苦的另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