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能上去?”开学那天他和夏町一起来过,没记错的话,一楼的门上着大锁,禁止进入。
许嘉音不说话,拉起他往山顶走,小路越来越陡,树林到了尽头,整个校园到了脚底。许嘉音爬上台阶,找到侧面的铁门,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找到一把,插进锁孔转了转,大锁咔嗒脱落。许嘉音推开沉重的铁门,古老的门轴发出悠长的吱音。
“这底下是片防空洞,战时留下的,不过已经封住了,每年校庆钟楼都会短暂开放几天,里面有几处挂画的位置,画作的安排向来由美术社负责。”所以他有钥匙,一点也不奇怪。
这栋参考俄式风格修建的标志性建筑,起码有百年历史,里头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反而装修得很现代,似乎才被翻新过。不过并不宽敞,进门便是楼梯,一圈又一圈楼梯走完,顶楼就到了。
高空的风更冷更猛,许嘉音的白色短袖被吹得鼓胀,他撞开风,扑到石头砌成的围栏上,“好高,是不是像城堡?”
周赦紧张地追上来,“学长,你小心点!”
许嘉音笑嘻嘻地回头,“没事啦,你怎么跟江言一样?”
周赦走到他身旁,一脸严肃,站得很近,生怕他不慎掉下去。
大约是心情好,许嘉音不跟他计较,指着身后的尖顶说:“看,表盘就在上面,第一次上来这里,我就有个想法,想摸一摸上面的指针。”
周赦看得直皱眉,“那里没办法上去。”
许嘉音显然蠢蠢欲动,手掌抬平,粗略估测距离,“你有这么高,我有这么高,你抱我起来,我就能够到了。”
“不行!”周赦回绝得干脆,“太危险!”
许嘉音鼓起腮帮。
周赦额角挂了汗,“不行……”
许嘉音走近几步,眼睛水汪汪。
周赦后退,“真不行……”
半分钟后,他抱着许嘉音的腰,高高举起来。
风把许嘉音的衣服灌满,掀开衣摆从周赦头顶飞了出去,周赦被它套住脑袋,这么大的风,吹不灭他耳根的火。
头顶传来许嘉音的笑声:“你干嘛——好痒!”
周赦把他抱远了几公分,这几公分距离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头发扎到许嘉音光溜溜的背。
他只好闭眼:“学长……摸到了吗?”
“摸到了摸到了!”痒归痒,许嘉音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样?”
许嘉音咯咯笑了笑,低头说:“有点脏。”
周赦无奈勾了勾嘴角。
“那我放你下来了。”
“等一下!”
上头传来一股向下的力量,许嘉音在他手里沉了沉,忽然轻飘飘地升了上去,被衣服盖住的视野陡然打开,许嘉音攀着凸出的窄条形平台爬了上去!
周赦惊慌喊出声:“学长!”
许嘉音一点不恐高,扶着笔直的外墙转了个身,膝盖一弯,背对着坐了下来。他往下伸手,“上面风景更好,我拉你上来。”
周赦心跳得无比剧烈——这次不是因为心动,而是被吓的!
他往前突了两步,张开双臂作迎接状:“学长,你快下来,风这么大,上面危险!”
许嘉音赶紧缩回手,好像害怕他趁机抓住把自己抓回去。
“不要!”他又撒娇,“除非你上来陪我坐两分钟。”
周赦无奈地仰着头。大风吹开他的刘海,露出平日里不易见到的天庭两侧,他鬓角的发根尤其浓密,月光映射下,显现出两道浅浅的疤。
对他来说,许嘉音坐着的那段屋檐算不上高,攀爬曾经是他必修的特训项目,他拿许嘉音没有办法,伸手够到平台边缘,没有任何花哨技巧,单凭力量爬了上去。
许嘉音给他鼓掌,“你这招,是够篮筐练出来的?”
周赦顿了顿,点头。
许嘉音眼里有深意,却一闪而过,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美景:“好美啊,心愿实现了,不过有一点小小的缺憾。”
周赦认真凝望着他,月亮在他头顶的塔尖上。
“什么缺憾?”
许嘉音深深一笑,“缺憾啊,你不是我男朋友,这种地方,如果是和男朋友一起来,那才是圆满了。”
周赦一怔。许嘉音托着腮望着他,眸子盛满月光,虔诚地等待回答。
无边的冷风里,周赦心口发热。
他不是不会看氛围的人,也不是听不懂暗示的木头,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是不是只要他说,学长就会……
又是一阵风,许嘉音打了个冷颤。
周赦沉默不语地坐直,褪下外套,拎住衣领抖开,披到许嘉音的身上。
吸满温暖体温的外衣裹到身上,同时将许嘉音牢牢裹住的,还有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男性气息,不掺杂攻击性的信息素,只有干净的洗衣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