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风水先生都点头附和,卢老爷也觉得有理,开始四处寻觅一门阴亲,今日早上听人说街头来了闵凤的师弟,这才急忙请人上门。
卢老爷对闵凤深信不疑,如今对待崔云鹤也是客气备至,小心翼翼。
崔云鹤见卢老爷几次欲言又止,便放下茶杯:“但说无妨。”
卢老爷这才松口气,擦过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娓娓道来:“近日每夜梦见我那故去的幼子啼哭,小儿今年年满十五,先生看,可是孤独,他想要寻得一门亲事?”
崔云鹤皱眉,有些年轻阴魂因为留恋人间不肯离去,确有各种因由,有些圆了心愿便也离去,却不知这故去的卢家郎君不肯离去所求为何。
不急崔云鹤开口,柴华君却道:“卢老爷可有给令郎配婚?”
卢老爷搓手道:“正寻着呢,还没找到合适的。”
柴华君装模作样摇头道:“卢老爷还需先送人过去,若是令郎因着对方不满意,自会在与你诉说不是。”
卢老爷一听,觉得此话在理。便开口留两位在卢家过夜,也方便照顾此事。
两人各自安排客房,皆是劳累。因着柴华君历来受人照顾便理所当然要了西边宽敞的屋子,见着旁边崔云鹤那屋子窄小便笑道:“师兄不若与我同屋,里头还有张美人榻可供休息一二。”
崔云鹤看了一眼那屋子,突然抬脚进屋反手关上房门。
柴华君见崔云鹤此举孟浪觉得稀奇,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看着来人动作。
崔云鹤关门后沉声道:“你乃方外之人,不该牵扯其中。”
其中卢家幼子是否真是要娶阴亲还未可知,柴华君出口应承,日后卢家必会怪罪。
柴华君看着崔云鹤,心知是他方才在客厅胡言乱语惹得此人动怒,他却笑道:“崔师兄担心我?我知我向来招人喜欢,师兄不必如此含蓄,放心师弟我不会拖累你。”
见崔云鹤面色变得难堪,却是抿嘴不语。
柴华君肃然,一本正经对着崔云鹤招手小声道:“崔道长。我有一件大事,需得告知于你。”
崔云鹤见他郑重,不免正色,倾身向前。
柴华君嘴唇轻启,嘴角挂起得逞的弧度。
“师兄,你里裤穿反了。”
丝丝热气打在耳边,淡淡沉水香萦绕鼻尖,声音不大不小带着戏谑得逞的得意。崔云鹤却是已经极快适应柴华君的戏弄,即便脖颈涨红却没浮现上脸。
“无耻。”崔云鹤转身。
柴华君大笑。在他所见之人中,有如他父亲一般心性恬淡之人,也有如他大哥性情急躁二哥沉稳舒朗之人,还有那些想要攀龙附凤曲意逢迎讨好之人,不乏如武师傅对他咬牙切齿之人,却唯独没见过崔云鹤这等身手利落却隐忍不发之人,明明气得狠了,最后连骂人的话也就翻来覆去两句,轻浮,无耻。甚是有趣。
他上前一步挡住房门,收起玩笑道:“崔道长,你今日答应教我术法之事,何时兑现?”
崔云鹤道:“我何时答应与你?”
柴华君双手覆在身后道:“道长忘了,你不愿与我同门,我便叫你随意教我十个八个术法,你向前走了三步向我回头,岂不是答应?”
听得这些谬论崔云鹤都要气笑了,他摇头伸出一指道:“一,非我不愿与你同门,此乃家传,不可外露也。”
接着再伸出一指摇头道:“二,我回头非答应于你。”后面似有未尽之言。
柴华君却不管崔云鹤这些解释,只道:“道长若是不肯教我,今夜便休想离去。”
崔云鹤不再言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头柴华君与“崔云鹤”两人僵持不下,那头崔云鹤却已经悄然回房。
心中细思柴华君何时见着那事,若非今日卢家如厕?想到此处崔云鹤心下难堪。然待他沐浴更衣见着道袍里裤子并没穿反,心下才松一口气,方知被人戏耍诓骗。
柴华君见着“崔云鹤”一动不动相对而立,大半个时辰后,他也知此人是个倔脾气,干脆商量道:“崔道长不若先教我一招半式,我便开门如何?”
不想对面“崔云鹤”应声道:“可,但是我这里有一考验。”
柴华君立即问道:“是何考验?”
“崔云鹤”一指这房中墙壁挂着的一幅画,画中几间屋舍,一小童身后跟着一群鸡。屋舍背后山间云雾缭绕,景色宜人。
“考验就在画中。”
声落,柴华君便见着自己站在那屋舍边楼梯。楼梯没几步,他抬腿向上,走了近半刻却发现还没走完,伸头再看眼前距离屋顶只有几步之遥。
他便再次向上,一路攀爬。见着身边白云悠然而过,脚步不停。心中好似被前头那咫尺之遥的距离牵引,不敢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