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君有些尴尬道:“不耽误王爷与四弟谈正事,改日再来。”说完竟是落荒而逃。
见着人匆匆离了内院,戚映雪无力道:“你何故引他来又要吓他?”
燕非凌笑问:“你说他听了那杀无赦,会不会以为孤要将他灭口?”
古长习半跪在一边却是憋笑,清风清寒两人也是捂嘴偷笑。
戚映雪好笑道:“自要担惊受怕一番,王爷当真促狭得很。”
燕非凌摇头道:“不日孤便要离了京都,好叫他知道其中关系,过了名录。万一又有人好心为你张罗通房、姨娘什么,孤岂不白白担惊受怕。”
戚映雪却没见他脸上有什么担惊受怕,只有戏谑之色。他便丢了手头的笔,看着写完的一大篇文章,道:“倒不知王爷那莲心茶里头还藏着王爷一片担忧之情。”
燕非凌知他记起昔日派人去送茶去火之事拿来说嘴,便转开话头道:“如今可是已习得孤这一手好字?”
戚映雪嘴角微弯,叫清寒将这一副拿到书斋表起来。
昔日燕非凌教他写了三个字,燕非凌心心念念了好些时间,如今两人便抽出时间重温旧日时光。
戚映雪爱极了燕非凌这手字,趁着好天气便拉着人写了一下午,燕非凌还大笔一挥笔走龙蛇画了一幅山水。
“自然不曾。还望王爷早些回来教我。”他睫毛微垂,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与恳切。
燕非凌知他心思,因着有人在便也没多说,只开口应了。
戚寒君匆匆回到府中,心有余悸。
只怕自己知道了不得的事,原来前些日子那御史大夫参奏的事情是真的,四弟真是瞒得太深,如今只怕要害苦他。
他倒不是个怕死的人,但是如今身边人竟是这般他一时之间却是无法接受。
左思右想,他才记起戚侯爷那事,派戚蒙去传了话儿,这些日子他是不想再见戚映雪这人。
戚映雪收到戚蒙带来的书信,侯爷竟是将他封为世子,心中讶异不已。
又向戚蒙询问,戚蒙心中亦是不愤此事,虽面上隐藏,言语之中却带出些情绪。
待戚蒙走后,冯嬷嬷进屋将戚蒙用过的茶水泼到外头红梅树根,口中骂道:“杨氏养出来的东西,连个奴才都不知尊卑上下。”
戚映雪却是知戚蒙乃是为他大哥鸣不平,皱眉摇头道:“父亲糊涂,长幼有序。我对那世子之位无甚想头,如今却是要白白惹我与大哥生分。”
说完便要了纸笔,将心中所想一一写下,转头叫小厮送过去。
冯嬷嬷却道:“我看这世子之位公子该得,公子在这边劳心劳力,侯爷应是心中明白。”
戚映雪收了笔,将墨迹吹干,心知这事大抵是燕非凌所为,虽是好意,他却不能接。因着他亦有打算,便将其中缘由一一写明。
六月里,戚梅君带着不少北燕特有物品前来京都,将货物一一整理安置以后去见了戚寒君,兄弟二人见面心中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戚寒君叫戚蒙去翠云楼置办一桌酒席送到府上,又拿来上好的花雕,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说些今年来的事情。
待酒酣耳热之时,戚梅君这才说戚映雪之事,因他这大哥对兄弟阋墙之事颇多厌恶,连着对于家中兄弟为着点事儿争执都是不喜。
如今世子旁落,杨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提防戚映雪此人。
且杨氏在北燕家中听得侯爷所知,戚映雪与摄政王之间龌龊,杨氏道:若有机会便是将这人留在南燕,再不回北燕才好。
最后这句戚梅君自然不会出口。
戚寒君因着看了戚映雪派人送来的书信,心中颇多叹息,摆手道:“四弟是个实诚的,不必担心。”
戚梅君却是不信,他这人常年行走在外,知这世道人心险恶。
且这些年来冷眼旁观,便知戚映雪此人心如明镜,虽当年对大哥出手相助,但也被连累来了南燕,难保心中无恨。
他用扇子扇了扇,问道:“我来京都也派人给他送了信去,他今日怎的没来大哥这边?无论如何,他也当叫我一声二哥不是?”
戚寒君却是脸色一僵,有些古怪答道:“南燕摄政王出城,四弟今日事忙,想是来不了。”
戚梅君点点头,他本就不是真想见着戚映雪,便没在追问。
你道戚映雪身在何处?此时却是在京都城外十里长恨亭。
今日燕非凌带兵离开京都卯时便要出发,戚映雪寅时起身沐浴焚香后便起身相送。
天未亮见着城门大开,燕非凌骑着马率先走出城门,戚映雪同样骑着一匹马,跟随出城,一直坠在后面。
燕非凌便叫人先行,他便打马回头。
待戚映雪上前,两人一同前进了几里路,戚映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