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童赶紧展示一个笑脸。
“真正的笑。”太后手指划在穆童嘴角,给她按了下去,“不是强颜欢笑。”
穆童泄气。
“童童,这亲不成了,好不好?”太后与穆童商量,怜惜心痛,都说不尽。
穆童又笑了,摇头:“嫂嫂,今儿这亲还得成。嫂嫂,就当成全了我吧。”
时近黄昏。
肖叶白带着迎亲队伍从升平大长公主府出发,来到宫中,直奔凤宁阁。
张希孟带着胡四娘意思意思的拦了一下,不过是让肖叶白做了几首催妆诗就放了行。
凤宁阁正殿大门打开,穆童尚未迈出来,就被一道许久不见的影子拦住了。
楚江离无言,他转过身,俯下去,把后背亮给穆童。
穆童没动。
楚江离有些尴尬,狼狈的解释:“新嫁娘要自己兄弟背上轿子。你,没有兄弟,就由我来吧。”
众人都在看着。
皇帝陛下亲自来背新妇,这对升平大长公主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可若是僵持得时间久了,那主动要背的皇帝就成了天下笑柄。
穆童趴在楚江离背上。
楚江离感受着后背小娘子的温软身子,他手托着小娘子的腿,一时心中绞得碎成齑粉。
眼见将要到了轿子边,穆童忽然借着趴伏的机会在楚江离耳边问出一句:“楚江离,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今日这亲,到底能不能成?不如,你先给我个准话?”
第50章 合卺酒
穆童没得到楚江离的准话。
她也没指望能得到楚江离的准话。
这亲到底能不能成, 穆童跟楚江离一样门儿清。
在前头走完过场,穆童被送入新房。
不是穆童自己的主院栖梧院,甚至不是距离栖梧院最近的丹鸣阁。而是在距离主院不远不近的问路居。
对外穆童的说法是驸马爷是状元郎, 学富五车, 有不可斗量之才,故而她这个粗陋无才的,特来附会驸马,以问路居彰显驸马之才。
至于实际上。多少人都在笑,大长公主根本看不上驸马,才特意把驸马发配到了这么个地方。
肖叶白憋了一肚子的气。在前头招待敬酒的时候,他看哪一个宾客都是见不得他好的。阴阳怪气也罢, 笑脸迎人也好, 背过身饮罢酒,无不是在嘲他成为整个安京, 乃至整个大彦的笑话。
偏偏肖叶白不能说不能言, 甚至不能拒婚更不能体现半点不满。他好不容易才被从刑房里放出来,里头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 哪敢再对皇帝陛下和大长公主有半点忤逆?
唯一的念想, 就是赶紧成亲赶紧出京, 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皇帝陛下也在。自然没人敢给皇帝陛下敬酒灌酒。于是楚江离高坐,远离一切喧嚣。
其实拜堂的时候,楚江离就想扯了穆童的盖头阻止。然而甚至只要一想到穆童会有什么反应, 楚江离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一直忍到了酒阑人散, 肖叶白踩着虚浮的步子往问路居的卧房走去。
楚江离固执的跟在后头,不远不近, 盯着肖叶白进了新房, 而他则立在窗下。
听墙角这事做得不对。尤其还是听新婚夫妻的墙角, 可楚江离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听到什么,还是想要确认什么。
穆童不知道墙根底下还站着个傻子。
她盖头早就自己掀了,只是望着眼前这个双喜临门的新郎官。
新郎官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喜悦,许是喝了点酒,脑子也迷瞪了,盯着穆童的眼神甚而有些阴狠。
穆童噗嗤笑了,才不管什么新婚规矩,站起来走到肖叶白面前,随手取了桌上原本应该用来掀盖头的如意,挑起肖叶白的下颔:“怎么,驸马爷,这是对本宫不满?”
肖叶白眼中的屈辱一闪而逝,到底垂眸:“不敢。”
穆童轻佻的用如意顺着肖叶白的下颔往下划,滑过肖叶白的脖颈,滑过他的胸口,最后落在左胸前:“其实你也可以拒绝的。这亲既然你不想成,本宫也不强求。”
肖叶白一动不动,捏紧拳头:“大长公主多虑了。”
“哦,对了。”穆童甚至没顺着肖叶白的话往下说,而是自顾言语,“不答应我,你就要在刑房里待到地老天荒。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哟,怕咱们的状元郎受不住呢。”
肖叶白的胸膛狠狠起伏一下,又归于平静。
“你果然很沉得住气。”穆童笑意盈盈,语气中竟然还颇为赞赏,“你忍得,又有心思。当初也曾躲过,也一样被你躲过去了。”
科举泄题一案里,肖叶白有的可不仅仅是软弱不愿出首。以他和高鑫之间的关系,最终高鑫兜进去了,他却清白无辜没有受到半点牵连,换个别的人怕都做不到他那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