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谋杀者杨氏。无修为普通人。原本是一低阶官员家里不受待见的妾室,在犯案前的几个月内突然受宠,教唆着男方驱杀了其他姬妾后杀了男方,临死前说出“妾能得郎君怜爱,已是幸运,为了保留这份独宠,故将之杀害”的恶心言论,这也是唯一一个在杀人时说出自己杀人动机的人。
……
第十个谋杀者张氏。无修为普通人。原本是个落魄商户,在上月初盘下上京城东市黄金位置的店铺后于开业当晚杀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后自杀。
……
最后一个死者,则是昨日发生的老头儿吃了儿媳的案子,这是唯一个到目前为止在卷宗上写得不明不白的案子。
宋崎一个卷宗又一个卷宗的看,他看书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旁边已经垒起厚厚的一摞。
卷宗的旁边,还有一个雕花的黑漆木盒子,里面用红绸布裹着一串殷红的珠子,正是柳媛媛带着的姻缘珠。
崔锦和温情在他对面一站一坐,一个低头把玩着腰间的剑刺,一个抓着一把黑色娄金折扇装模作样扇风,皆是沉默不言。
宋崎看完了卷宗,从资料里抬起头来。
温情看他神色严肃,问:“有什么发现吗?”
宋崎道:“有想法,但我需要核实一下,最后一个案子中,那个活着的小孩儿在哪里?我想问他几个问题。”
温情领着宋崎到小孩儿处。
侥幸逃出的小孩儿叫小六,八岁。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孩子。
宋崎与温情到的时候,小孩儿正蜷缩成一团躺在案桌上昏昏沉沉地睡觉。
他身上手臂上全是被人咬伤的牙印和青青紫紫的痕迹,即便是睡着了,仍旧是满脸泪痕。
宋崎眉头紧蹙,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差,但他依然眼睛都不眨的将小孩儿拍醒。
小孩儿虚张着眼睛泪眼迷蒙看他,很快反映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阶级分明的社会里,贫穷平民的孩子见着穿着华贵的大人物们不仅有着本能的敬畏,还有常年躬身低头的卑微怯弱。
这种怯弱迫使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在面对贵人们的询问时,依旧能够倚靠本能,强制抵御住自己心底的创伤和害怕,进行反应。
宋崎问小孩儿:“小六。你跟着你娘一路上京,会饿肚子吗?”
小孩儿双手报膝,蜷缩成一团,隔了很久才慢慢反应过来:“饿。”
“你阿爷平时喜欢你娘吗?对你娘好吗?”
小孩儿想到自己娘,神经质的紧绷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前日不好的画面,整个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宋崎看着小孩儿这明显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反映,铁石心肠的又询问了一遍。
小孩儿将自己埋在膝盖里,牙齿打颤的点头。
宋崎问他:“你阿爹呢?”
“上……战场。”
“你们这次来京是为什么?”
“阿爷说,到了上京,阿爷将阿娘卖了,我们就有钱吃饭了,但是阿娘太瘦又长得不好,上京人……不要……”
温情听到这里,握着扇子的手一顿,有些不忍心听下去。
崔锦倒是面无表情看着宋崎继续问小孩儿:“为什么住在城外巫庙?”
“没……没钱……饿……”
“城外有……草……”
……
宋崎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面不改色问了个遍,终于大发慈悲地拍了拍小孩儿的头,与温情等人一起从隔间走出来。
三人总结了一下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得出一致的结论:
温情道:“这十几起案子中,几乎全是普通人杀普通人或者普通人杀有少许修为的灵者或者巫人。”
崔锦道:“柳媛媛灭了陈氏全家,是在结婚当日,赌鬼张氏杀了兄弟,是在赢大钱之后,小妾杨氏杀了男方是在她得宠之后,落魄商人张氏杀了店里的人是在他突然有钱之后……这些案子中,除了小六的阿爷,每个杀人者作案之前都有一段春风得意的时候。”
温情:“虽然这些死人案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他们被视为怪异的原因是因为每个杀人者杀人的时候,身上都会升腾起一股诡异阴冷的黑气。”
“而在那股黑气之后,他们或变得暴躁易怒,或变得像个杀人机器,最终酿成惨案。”
崔锦:“而她们在杀人时身体机能似乎能增强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阶段,这也是他们能够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杀低阶灵者或巫人的原因。”
宋崎沉默专心听着,末了沉吟片刻说道:“怪异案件共发生了十六件,孟修竹并不是每次都会出现……”
他抬手将几个卷宗挑出来,“他一共出来了八次,而每次都在普通人杀至少三星的灵者或混沌三境(相当于灵者三星)的巫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