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误会。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掌柜连声叫屈, 眼尖地看到伙计拿着朱砂从后堂走了回来,连忙当救星似的接过,毕恭毕敬推到宋崎面前:“小郎君,您的朱砂!”
宋崎不接,定定地看着掌柜。
掌柜神色戚哀:“老夫老眼昏花,的确是糊涂了!”
“您看这样,您要的一斤帝王砂,五两无根砂,三两鸡血砂,原本总计一千一百两银子,我折价七百两银子卖给你,再送您一把刻刀一百张空白符。”
“这块墨玉原本二百五十两银子,我给您折半再折半,算您五十两银子……所有东西折合下来七百五十两银子,您看可好?”
他一边说一边心在滴血,整张脸都开始惨败起来:“小郎君您行行好,老夫真将这和田玉卖(骗)给您,只怕会被当家的(您哥哥)当场打死。”
宋崎估摸着算了一下,这次掌柜报的价格比较靠谱。
按照正常的市场价来算,他想购齐这些货品约莫着要九百两银子,其他地方还不一定有这里齐全。
宋崎想着掌柜损失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基本够普通人半年的吃穿用度,而且上京城大,商家和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他以后有可能会跟他们打交道。
现在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有点得不偿失。
于是他点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道:“好。”
说着让伙计打包好一应什物,提着东西出门。
他走后,掌柜整个人僵坐在柜台后面,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伙计站在柜台旁边,冷哼一声:“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
掌柜道:“看那小孩儿懒懒散散,身无随奴,并不像上京那些个爱装模做样的贵公子,我怎么知道他会是宋大人的嫡亲弟弟!”
伙计撩起麻布擦柜台,头也不抬的道:“方才我去后堂拿朱砂,听二楼的娄巫仙说这孩子可是个六星灵者。”
“你一个四星敢敲诈六星,胆儿可真肥。”
掌柜猛地抬头看伙计,整个人都惊得一个激灵。
“你说什么?”他从位置上站起来,不可置信道:“那宋崎才十四岁,你居然说他是六星?”
“没错。他可能是天下最年轻的六星……他刚才用灵力压你,你没感觉出来?”
“他方才气势浑圆,与我势均力敌,并不曾完全压制于我,我以为他与我差不多或者略胜一筹。”
伙计问:“那你为什么还给他折那么多银钱?”
掌柜道:“十四岁就能修练至中位星阶,背后怎么可能没有诺大的家族支持?我自然是相信他是宋琦。”
“我看你真是在这铺子里混久了,老眼昏花了。”
伙计擦完柜台,又将装和田玉的盒子重新放在柜子最下层的格子里,头也不回的往后堂走去:“三四年前,谁能看出来宋九思宋大人竟然是天选者?”
“或许他们宋家有什么可以隐藏修为的特殊秘法吧。”
掌柜听着伙计越来越远的声音,整个背都被惊出了一股冷汗,只觉的自己今夜仅仅损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便能逃过一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此刻两人口中的娄巫仙正是弥祖庙的大巫娄世玉。
他坐在交易所的二楼,听着楼下传来的噪杂声,只觉得这传说中应劫“月落星沉,血染澜沧”箴言的小孩儿真是招麻烦的体质。
*
宋崎从交易所出来,便看到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大男人正在打骂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小贱蹄子,竟然敢在老子赌钱的时候从屋子里偷跑出去,老子要不是回来得早撞着了,只怕被你跑了!”
“老子的霉运肯定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带来的。”
“让老子输钱,老子这就把你当了去转运!”
男人口中骂骂咧咧,抓着少女的头发,带着她往赌坊里拖。
宋崎顿住脚步,皱起眉头。
他实在是很讨厌男人出口成脏又动不动对人打骂,但听周围的人议论这少女是男人花钱买来的奴隶,他虽然觉得少女可怜,但也无话可说。
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实在太多了。
作为单人的个体,他如果报以现代人的思维去反抗这个奴隶制社会,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况且重生这么些年,作为贵族一员,他本就是其中的得利者。
他提着包裹准备绕道而行,却被人抓住了衣角——
少女不断挣扎,男人失了耐心,几巴掌打过去,少女灰头土脸扑倒在宋崎面前。
她扫眼看到面前的衣料华贵,样式年轻,知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不由得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小郎君,行行好救救我!我本是柳州一二品灵者的女儿,本被当朝崔统领选作使徒准备送京培养,却没想在禹州落水与队伍失散,丢了路引,被人当做流民卖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