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崎转脸看那史官,见他面目涨红,连胡须都翘了起来,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史官正了正衣裳:“我乃这次和谈的主官,费庆。”
“名字不错,但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相信你说的话吗?”宋崎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晋国兵败之后,你们晋国明知他是攻城主将,惹了大巍许多人不满,又与我宋府有仇,还故意卸了李熙的实权职位,将他送至上京,难道没有存了让我替晋帝杀了他的心思?”
“胡……胡说八道!我等是来和谈,不是来赎罪,晋巍和谈尚未开始,便有贵国官员恶意揣测我国陛下,侮辱我晋国的官员,这便是你们大巍的礼数?”费庆握拳怒道:“你们大巍别得寸进尺!”
宋崎语气轻松:“我不过随口说说,费大人那么激动做什么?”
费庆怒火中烧:“你……”
“费大人。”李熙拦住费庆激动的指责,目光落在宋崎脸上,口中对温情和崔锦道:“崔统领、温大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你们为了替宋崎报私仇,欲将刺客指认成我,算我倒霉,我直接认了便是,何必多费口舌。”
宋崎冷笑道:“李熙,你放心,即便抛却黑衣箭手的事,你杀了我父亲,我为父报仇,也是天经地义,你死了没人能指责我什么。”
“但我如果要杀你,必然会亲自动手,堂堂正正的杀你,我不屑对你使这种陷害的阴私手段。”
李熙倒是惊讶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淡笑:“宋小郎君。听说你修为已经废了?现在的你想要亲手杀我,只怕难上加难。”
“你说得没错,你我距离上次见面仅仅过了四年,我如今只剩下一星的修为,但你却已经是中位六星巅峰的高手了……但是……赌一把吧……”宋崎道:“就赌在你回到晋国之前,我能不能杀死你。”
李熙道:“赌什么?”
宋崎道:“我如果赢了,你告诉我我父亲宋老生的尸体在哪?”
李熙惊讶道:“你哥曾经去霍邑屠杀了我数万晋兵,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宋老生的尸体早就与那些死了的小兵混作一处,烧得连骨灰渣滓都不剩了?”
宋崎道:“那你就告诉我,烧他的地方在哪里?”
李熙轻轻一叹:“巧了,你想我死,我也不想你活……你如果没杀死我,等我路过大巍与晋国的边境时,我会杀了你。”
宋崎点头:“好。”
温情见缝插针打断两人剑拔弩张:“李大人。你床缝隙里的拓木长弓外皮是从何处而来?”
李熙道:“不知道,我睡觉为什么要去翻床缝?”
温情没有理会他反讽:“黑衣箭手刺杀宋大人那夜,你在何处?”
“自然是在金陵居。”李熙轻声道:“那日我和往常一样,跟费大人在金陵居的大堂喝酒,之后我便回房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天亮。”
温情问:“可有人证?”
李熙道: “当夜喝酒,当时在堂内的食客均可作证,第二日清晨,费大人领着几个官员来敲我门将我唤醒,也有金陵居的侍奴作证。”
温情和崔锦虽然没有说话,但自从发现了拓木长弓之后,他们排查金陵居时便将所有的细节摸查了一遍,自然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温情顿了顿,又问道:“你最近住在金陵居,可有发现异处?”
李熙摇头:“没有。”
温情:“那是否有使团之外人找过你?”
李熙沉默了几秒:“有。”
温情:“谁?”
李熙:“太子妃府上的管事。”
温情神思微微一动:“是什么时候?他找你做什么?”
李熙道:“黑衣箭手刺杀宋小郎君那日,我与费大人吃完饭回房间的路上,那管事翻墙进来,告诉我宋崎杀了太子妃娘家的卫宣,太子妃想要杀他,如果我能替太子妃报仇,太子妃便会劝说太子,在晋国和大巍和谈的时候,太子门下的官员便会让渡一部分利益。”
温情一怔,没想到这事儿兜兜转转又转到太子府上。
但那管家在知道黑衣箭手刺杀失败,刑部已经查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吊死在了自己的住所,如今这事儿查到李熙这里,线索又断了。
便在这时,崔锦突然插口:“李大人,那管事去见你时,你有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异样?”
李熙问道:“什么才算是异样?”
崔锦道:“恶力。”
李熙偏头想了想:“那夜我喝多了酒,虽然脑中还有意识,但他蒙着面又穿着夜行衣,就算有异样我也察觉不出来。”
站在堂下的书记官道:“大人。根据记录,我们的确在金陵居院墙下找到了花草被脚踩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