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嗤笑,跟着她坐进车里,径自拿了矮几上的苍山雪梨啃了一口:“谁知道那黑衣箭手是不是个没种的胆小鬼,看到我和鹤空就不敢来了呢……”
宋崎没有理花怜的话,埋头打开宇文敬成的帖子,帖子上的内容如花怜所说,客客气气写着今日酉时请他到千金楼一聚,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正打算将帖子放下,忽然在背面看到了一个苍山暮雪的符号。
宋崎一愣。
这个符号他曾经在与李智云往来信件中见到过,那是属于晋国皇族的标志。
“鹤空。改道去千金楼。”
千金楼,顾名思义取一掷千金之意,是上京城中最大的豪商名流聚集之地,也是叱咤天下的销金窟。
因为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上京城西市,它不仅建起了占地颇宽四层高楼,开设了全大巍最大的赌坊,更是从澜沧各地花大价钱请来了盛名在外的厨子,以及艳冠天下的花魁,做起了饭馆,以及风流的生意。
宋崎曾经听人戏说过,天下美人与富豪,晋国西秦各占五分之一,上京城占五分之三,其中五分之二都聚集在千金楼。
因为能在上京的拥有一席之地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富商才子,没一点基底根本不可能长期在上京城留下,但能够出入千金楼的人,只能是豪商中的豪商。
因为千金楼里面,光是一杯普通酒水的价格就能抵得上上京城普通百姓家庭一个月的生活开支。
而因为银子太重不便于携带,里面往来流通的,不是大面额的银票,就是同等价值的明珠和各种奇珍异宝,甚至高阶利器。
花怜惊讶道:“这么大的买卖,就不怕遭到人的嫉恨吗?”
“当然有!”
“千金楼刚建成时候,根基不稳,有一位朝中的官员暗中勾结上京城南十九条暗街的头儿谢九来打砸闹事,没想到最后撞到了硬茬,谢九被人杀了,那官员也因为办案不公而被削去了职位,前途尽毁。”
宋崎道:“后来私下流传,千金楼的老板宇文敬诚在上京城内的背景深不可测,甚至有人猜测他在宫内都有人暗中支持,否则这样诺大的一个销金窟,早就因为眼红的人使坏而做不下去了。”
宋崎踏进千金楼大门,看着一框框明珠、半人高的珊瑚、以及拳头大的猫眼石从身边流过,身材曼妙的艳姬混迹在赌客中往来穿梭,对花怜解释:“上两次我过来的时候,你在豆腐寡妇那儿照看九娘,今儿到了千金楼,你有什么想玩的想看的,只要不超过这个数,我请客。”
宋崎说着比了一个手势:“如果你超过了一千两银子,不够的银钱我可以借给你。”
“这么好?”花怜微微眯了眯眼睛,半信半疑道:“你借我银子不会收很高的利息吧?”
“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做那样不厚道的事。”宋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只是一年后咱们的约定到期,你如果还没有还清我借给你的银子,你便继续跟在我身边办事,什么时候还清了银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
花怜白了他一眼:“所以说我就讨厌你这种有钱又爱耍小心思的人!你现在才十四岁,再等几年,只怕你会被你哥养得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
宋崎从怀中掏出银票,装作没有听到花怜的夸奖,笑眯眯的问:“那你借还是不借?”
花怜眯起眼睛,看到一楼大厅里,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子在与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艳姬赌骰子,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声音此起彼伏,喧嚣震耳。
大厅二楼,柱子与柱子之间同样坐着许多人,桌子上摆着酒菜,她虽然看不清楚他们在吃什么,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享受的颜色。
三楼还有或清雅或靡靡的音乐隐隐约约传来。
柔和的轻纱飘飘荡荡,带起香风阵阵。
花怜从小吃苦,前十几年朝不保夕,后来被冯宝儿收留养伤,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本想说你先把送我的一千两银票给我去玩玩看好不好玩再说,但见周围人手中拿着的钱银数目,挑眉道:“借!你先借我五千两银子,我就不信,凭我高阶恶力修为,竟会听不清骰子的大小!”
宋崎从善如流,看她拿着银票往那胖赌客与艳姬的桌子走去,跟看自家即将被坏蜀黍拐走的小姑娘似的道:“傻子,这千金楼的赌客,往来多少修者,怎么可能让你们个个都赢了钱跑,你以为那骰盅会是普通的骰盅吗?”
他摇了摇头,领着鹤空往里二楼走,没走几步,千金楼的侍奴已经迎了过来:“宋小郎君。老爷已经在四楼花开富贵雅厅里等您了。”
宋崎点点头,跟着侍奴上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