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您在中央神庙时, 是一位可以控制时间与空间的神明, 你能回到过去, 是否也能遇见未来, 见识了那么多人事之后,你是否相信命运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克洛罗斯知道巫真的预言,也是清楚宋崎底细的人之一, 他本以为宋崎在问他作为“星沉月落,血染澜沧”中命定之人,他自己的命运是否早就已经被所有人提前安排好了。
但见到宋崎虽然神情有些的紧张,却没有因为自己甩脱不掉的身份的忧愁,想了想, 道:“宋小郎君,你是想问我, 我既然能掌控时间与空间,是否因为看到了最终的未来, 才选择帮助慕凌的么?”
宋崎点点头。
他虽然在问这个澜沧的明日,但他更害怕无法改变的命运。
他害怕宋九思再像一周目那样死去。
他想救他。
克洛罗斯叹息:“宋小郎君。用你们澜沧的话来说,命运,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我的确可以穿越时间,看到一个人所谓的未来,但那个未来在被我看见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被改变了,所以即便是我,也无法得知被改变后的未来是否才是本该遵从的命运。”
宋崎若有所思。
克洛罗斯捻了捻耳边一缕发丝:“宋小郎君。我选择留在大巍,并非是因为看到了澜沧与中央神庙的结局,我也无法预料真实的天运,所以我无法告知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宋崎道:“既然命运无法预料,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相信巫真的预言?这跟你的说法岂非是背道相驰。”
克洛罗斯道:“世人信命、顺命,也想要逆天改命,故即便是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也会选择窥探它,至于巫真的预言中的奥妙,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她,你可以问她。”
宋崎听到克洛罗斯说的话后,脸上没有忧虑,反而表情一松,对着克洛罗斯行了一个礼,从他身边走过。
*
从皇宫内出来,鹤空在宫门外等他。
宋崎刚坐上马车,还没有开口便听鹤空道:“宋小郎君,府上的管家今早已经带着花魁和小乞儿从溧阳镇回到了京都,如今已将人安排在西市的来福客栈里,您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宋崎撩开车帘,将手臂搭在窗框上,沿途欣赏着街道两边的风光,漫不经心的问:“管家已经收集了足够让朝子闻身败名裂的证据吗?”
鹤空道:“人证、无证均已找到。”
宋崎:“管家有几成把握?”
鹤空声音平平回答:“八成。”
宋崎满意的勾了勾唇,喃喃:“前几日我让人往弥祖庙送了字条,可惜还没有收到关于情蛊的消息。”
那朝子闻陷害自己的发妻谢阿媛,又使了情蛊强娶冯宝儿的事情虽然令人发指,但冯宝儿身上的情蛊一日没有解开,他不敢让朝子闻死。
鹤空声音平平叹道:“的确可惜。”
宋崎道:“朝子闻在太子名下并没有多少的分量,但如果是民告官,那花魁和气儿少不得要先吃些苦头,我听花怜说宝儿的爹并不知道宝儿中了情蛊,让管家私下带着花魁和乞儿去找冯大人,将朝子闻的恶事尽数告知,并对他说,如果东顺城街宋府找到了解宝儿身上的情蛊的方法,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打算让宝儿的爹明面上出头,报复朝子闻了。
鹤空表示明白。
宋崎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看到鹤空驱着马儿往东顺城街走,连忙阻止了他:“去弥祖庙,找娄巫仙。”
宋崎将下颚撑在手臂上,有些遗憾的说:“听娄巫仙说,前儿我在药池子里泡着的时候,弥祖庙九层塔楼上的明珠亮了,我师父来了上京,可惜当时我身体抱恙,没来得及与她见一面。”
鹤空安慰他:“巫姑大人虽然没有在宋府见到您,但她临走时给您留了消息,等她忙完了事儿,自会再来看您。”
宋崎想到他师父那惯爱喝酒的性子,吐槽:“但愿她不会喝酒喝多了,忘了还有我这个徒弟。”
两人闲聊着,慢悠悠行了大半柱香的时间,鹤空为了躲避汹涌的人潮,特意让马车拐进了城西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这条路原本为西市烟花酒馆,赌坊钱庄,交易所等商铺的商贾运送货物的常经之路。
路面宽阔,街道两旁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没有多少铺子,不适宜人逛街,但适合跑马。
马车滴滴答答,行至路中,宋崎远远看到一群用布遮着脸的汉子举着武器将一个男人往墙边逼。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聚众惹事。
这些人竟然连白天都不敢露面,实在是有些可疑。
宋崎皱眉,被这奇怪的人群勾起了警惕心,不由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