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思淡淡的笑了笑:“崎郎。你放心。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我的指点,必定事半功倍,更何况你只要在禹州掘墓,闯阵时我都能保你不死。”
“等禹州这十几个大大小小陵墓的阵法被你全部攻破,你自然已入门内,之后秘籍的内容,不需要我也能看懂……”
“如果你十六岁还不能入上位星阶,我自会让你找棵树牵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免得给我丢脸。”
“你怎么不说自己教得不好。”宋崎黑线。
宋九思十分自信又无理的说道:“我的教导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学得不好,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宋崎忍不住抿唇,他很想怼他哥一顿,但他又极其喜欢他哥这种狂妄自信的模样,忍了忍,还是将怼人的话咽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想了想他这几年的成绩:从普通贵族阶层下葬时刻画的阴阳合和阵,到扶风帝王陵极其繁复的九转护陵大阵都已被他一一破解。
他现在已经学会无需太多外物便能绘制和启动阵盘。
他有些自豪的说:“哥。方才在扶风帝的陵墓,我已经突破五星了……”
宋九思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笑意:“嗯……”
宋崎问:“我十六岁的时候还有很有希望升至七星的吧?”
宋九思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低头看他几乎困得睁不开眼睛,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见宋崎在他怀里半睡半醒,有些小骄傲又不甘心的喃喃:“我不会给你打断我腿的机会,也不会给你让我自己吊……死的……机……会……”
凉风习习,吹得人分外地舒爽。
落日的余晖下,宋九思抱着宋崎从扶疏的草丛中走过,衣衫荡荡。
宋九思看着宋崎乖乖巧巧窝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似温柔似叹息的道:“明明对他人那么疏离冷漠,看起来跟小大人样,怎么到我这里,这么爱撒娇。”
“我本来就是……大人……呲……疼……”宋崎含含糊糊回答,浑浑沌沌中,他脑中浮现起他这两年来跟着宋九思修炼学阵,浑身是伤的日子。
他经常在夜里疼得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会想着霍邑的那场战争,想着宋老生的惨死,想着自己十岁的逃亡。
大巍自古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兵力亦十分强盛。
将军百战,白骨裹尸,在诗人们的口中都是荣誉。
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灵者或者巫人,也都从不畏惧战争,更不会惧怕他国的挑衅。
即便是当年巍帝逼宫叛乱坐上皇位,大巍朝中形势最不好的时候,面对西秦和晋国的挑衅,全国也都是倾举国之力,硬着头皮直接打过去,以牺牲极大的代价屠尽秦晋敌骑,强占晋国七座城池,甚至差点打到了晋国的首都汴梁,吓得晋帝不得不派人求和,许诺连年送来贡品。
也是在那一场战争中,西秦牺牲了他们的王。
至此之后,无论哪国都不敢对大巍再启兵锋。
宋崎至今也没想通,晋帝为什么突然那么头铁,敢率先对大巍再次发起战事。
回想起两年前的场景,宋崎心里叹了口气。
那时他跟着阚翎从霍邑逃到禹州,第一次遇到了上位星阶的灵者和天选者,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天选者发起怒来,可以有多么的恐怖。
他养伤期间,宋九思失踪了大半个月,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裹,里面装着一个巴掌大的坛子。
宋崎听到管家说他哥日夜策马狂奔千里从霍邑赶回来时,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宋九思将坛子丢在桌子上,抬手抹了把脸,一向风度翩翩的他此刻竟然看起来有几丝疲惫。
“我到霍邑的时候,霍邑百姓已经被晋军屠了大半,李佑鳞带兵去了别处,我便洗劫了晋军的粮草,将它们分给了当时还活着的少部分百姓……”
“我杀了还留在霍邑的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五个晋人……”
“但是我放了李熙,他是我允诺留给你的磨刀石,咱们的仇,总有一部分需要你亲自解决。”
宋九思说:“我没有找到爹的骨灰,便在霍邑郊外的乱葬岗里捧了一捧混合着血水尸骨的土给你,也算是一份想念。”
宋崎颤抖着伸手去摸桌上的坛子。
也就在那月之后,宋九思天选者“屠夫”之名传遍了天下。
同样在那月之后,原本因为抢《魔诺书》而鬼鬼祟祟藏匿在他们周围的人瞬间消失,再没人敢到宋府放肆。
宋崎想:为父报仇,师出有名又占理,即便手段狠毒了些,就是其他天选者与十巫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宋九思在屠了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五个晋人之后,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战争,不能再让宋九思出手,否则面对一面倒的屠杀,晋国的天选者也将下场,战争升级,必然天下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