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商邵柔低眉顺目,一幅知错就改的好模样,香华姑姑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不久后她便能告老回乡,彻底离开宫廷这座牢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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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小插曲,慈宁宫众人如今见商邵柔,便没由来地更加恭敬了些。
小宫娥们忍不住在背后议论,这个商邵柔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太子殿下和荣裕亲王纷纷看上?
问题是,她每日在慈宁宫安守本分,又掌管着这座宫殿所有各部的运转流水及账目,忙得不可开交,又是如何能抽出时间,与荣裕亲王相处,并让亲王对她芳心暗许的?
商邵柔一概是懒得理这些议论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谣言不断发酵所裹挟着的力量是无法估量的,只要适当加以引导,可能就能成为自己手中最有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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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照往常一样,在慈宁宫上下里外都转了一圈。而后,郑由陪着太后从今日的殿选上回来。
回来时,太后的神情十分不对劲儿,刚来就碰坏了一个茶盏,热茶溅在商邵柔的半边脸上,她疼得太阳穴直突突。
郑由的眼往她那儿抬了一眼,商邵柔和其她小宫女一样,跪在地上直不起腰。
“都给哀家退下。”太后的声音满是疲惫,她揉着眉心,香华姑姑闻言赶来跪在她身下,给她捶腿,一边出言安抚,“娘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反了反了,全反了天了。哀家的儿子,孙子全不听哀家的话,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商邵柔从中似乎得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这殿选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等郑由出来之后,商邵柔再也顾不得避嫌之类的,直接将人拉到一边,“郑公公,今日太和殿究竟发生什么了 ,为何太后娘娘如此生气?”
郑由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今日殿选,除却陛下,皇后以及太后,各适龄皇子也都在。就连太子妃,也受皇后邀请在一旁垂帘。陛下对皇后筛选出来之人不满,认为其是要在后宫培植自己的势力。”
商邵柔也偶然见过皇后递给太后的最后名单,她还记得太后拿到单子的那一刻,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那单子上的人,家中确实都与唐家交好。
“皇后娘娘不知是因为什么与陛下置气,竟当庭与陛下呛了起来,争执之间,陛下又想起圭谈一事,将矛头对准了太子妃,进而到了整个唐家。”
商邵柔也止不住皱眉,听御膳房的小顺子和小哲子说,最近陛下的饮食多了许多清凉压燥的,每每传回来的反馈,却还是说陛下十分不满。
皇帝变得这么暴躁,肯定是人有意为之。如今他竟不顾殿选威仪,公然在太和殿迁怒整个唐家。
如此失态,怎么能不叫太后恼火。
“这还没完。”郑由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些,看向商邵柔的神情也有些冷意。
他的目光犹如柔软的海滩沙面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根刺,冷不丁地将人的脚背给割开一个伤口。
“太后为缓和殿上僵硬气氛,提出让荣裕亲王在剩余的女子中挑选一个作为正妃,荣裕亲王却说自己早就心有所属,当众拂了太后的面子。”
商邵柔的心突然一凛,额头冷汗直冒,“七王爷他,说了谁?”
郑由摇了摇头,“王爷不肯说,便更加惹得太后生气。”
商邵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才稍稍落了地。这些天来,她明显感觉到李劼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那晚过后,他时常翻越宫墙,在深夜中来找她。
加上今日早些时候他送的那颗南海玉珍珠,她是真的怕那个疯子李劼会在太和殿上堂而皇之地说出她的名字。
胆敢与皇宫中的两位皇子牵扯不清,李劼话出口的那一刻,太后就会第一个将她碎尸万段。
郑由这个时候盯着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听宫里的人说,今儿早上七王爷给你送来了一颗南海玉珍珠?”
商邵柔脸色僵了一下,郑由的神情实在不算友善,他向来也是极度厌恶自己与宫中皇子有任何牵扯的。
商邵柔连忙开口解释,“那是七王爷给你我二人献计的赏赐,可方才香华姑姑也提醒过我了,这赏赐实在太过贵重,我会立马叫人退回去。”
郑由的心中没由来又涌现出一股烦躁,“香华姑姑已经知道了?”
即使商邵柔在他面前解释,可既然他会这样联想,香华姑姑自然也会,继而整个慈宁宫都将会说三道四。
郑由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要主动迅速地将这舆论给扭转过来,等传到太后的耳朵里时,事情才不会变了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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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商邵柔明显觉得宫里的婢女太监们对她少了那种敌意与审视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