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科还记得湛钧曾说，愤怒是毫无用处的，逞口舌之快更是无能之辈所为。
但他也记得，偏偏是在苏安面前，湛钧总是打破自己的规矩。和她斗无聊的嘴，被她甩脸色也不生气，给她介绍人脉对接资源，在排满的行程中跨越半个地球就为了给她撑腰。
如今，甚至会为了她一个病急乱投医的面试而怒急攻心。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家基金就是个流氓。”湛钧低声说道，仿佛自言自语。
邱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会和她暗示一下的。”
他本以为自己摸中了老板的喜好，却没想到湛钧突然抬眼看向他，眼神异常冷峻：“你和她还有联系？”
“我我我……有有有……一点。”在湛钧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邱科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万幸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救了邱科一命。
“老大，我陈菲。”陈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湛钧只是看了邱科一眼，邱科立马会意，抱着行程表溜了出去，甚至还不忘顺手把湛钧扔到一边的笔恢复原位。
他拉开门，让陈菲进来，顺便给陈菲使了个眼色。
陈菲会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去，坐到了湛钧对面的椅子上。
“老大，我要辞职。”
湛钧先是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像是在怀疑陈菲是不是在开玩笑。而看见陈菲坚定的表情时，他又愣住了。
“可以不走吗？”在一瞬间，湛钧露出了堪称脆弱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陈菲不免觉得唏嘘，她没想到苏安的离开对湛钧的影响有这么大。不过作为了解前因后果的人，她却并不同情湛钧。
即便他再深情又能怎样，受到伤害的是苏安，而加害者的眼泪除了自我感动外毫无意义。
想到这，陈菲冷笑了一下：“您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走吗？”
湛钧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失落地盯着陈菲看。因为他知道，陈菲一定会给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陈菲是永昼初创的第二年加入的，在那之前，湛钧一个人募投管退一起抓，陈菲的到来为他带来了极大的助力，也让他能把主要经历放到项目上。
随着永昼成长为国内顶级私募和金融集团，陈菲也成为了公司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此前湛钧已经和她说好，年底就给她升合伙人。
而当陈菲甚至连这两个月都不想等了，也一定要现在离职的时候，湛钧就已经知道，永昼已经留不住她了。
沉默片刻，湛钧终于开口：“和那天的事……有关系吗？”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陈菲反问道。
湛钧微微点头：“我信，我相信你的职业信仰。”
陈菲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您不用给我脸上贴金了。”
话题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过后，湛钧犹豫着说：“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我这边有几个工作机会，你能推荐给……”
陈菲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抬手止住他：“这个忙我帮不了。首先，以苏安自己的优秀，绝对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其次，即使你能给他推荐最好的工作，但你能保证她永远不知道吗？一旦她知道了，以她的性格又会离开重新找工作，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湛钧的十指交叉，用力地握在一起，“我只是……”
“我知道，”陈菲再次打断了他，“你只是后悔了，你担心她过得不好，你不想让她难过。你想通过默默帮助来自我感动，减少心里的愧疚，甚至于让她感动，和你重归于好。”
陈菲突然向前倾去，她提高了声音，咄咄逼人地盯着湛钧：“但这都是没有用的，湛总。我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你凭什么觉得她离不开一个男人？”
“你以为你是谁？上市公司老总？身家百亿的年轻新贵？你随便做点什么，她就会乖乖回到你身边？”
最后，她给了湛钧致命一击：“现实一点吧，她可是苏安！”
陈菲每质问一句，湛钧的表情就更痛苦一分。
待陈菲话音落下，只见湛钧用手撑着额头，双目紧闭，肩膀微微耸动着。
而陈菲骂过后反倒平静了下来，她火上浇油道：“不过也没事，吃你这套的女人应该也挺多的，可以换一个类型谈谈。”
湛钧闭着眼睛，痛苦地问道：“我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陈菲明知故问，“你说换人谈恋爱还是追回苏安？”
湛钧没有回答，而陈菲觉得气出够了，才认真起来。
“先道歉，请求她的原谅，然后告诉她你的真心，认真地追求她。”
湛钧微微挑眉，问道：“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