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在隔壁女生惊恐的尖叫声中,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咒骂。
“小婊子!你敢抢我男人,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把她扒光了拖出去!”“你不是不要脸吗,我就帮你把脸丢干净!”
女生的尖声哭喊很快就被一群男人猥琐的狞笑淹没,听上去绝望又无助。
绝望感穿透了薄薄的墙壁扑面而来,苏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无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违法了。
于是,苏安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赶来后,很快将隔壁闹事的人通通控制住。
打上门的女人并不服气,甚至对着警察叫骂:“是这个婊子勾引我老公,你们凭什么抓我啊?”
在一番折腾后,一群人终于被带走了,公寓楼恢复了清净。
极致的安静让苏安觉得心慌,她走到隔壁,抬手敲了敲门。
门锁在方才的“捉奸”行动中已经破坏殆尽,不过轻轻一敲就缓缓打开。
呈现在苏安眼前的一幕堪称视觉轰炸。
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散在地上,能砸碎的都已经碎掉了,一些不该出现这里的内衣裤,更是被羞辱性地扔了遍地。
客厅的窗户大开着,一个女人正坐在窗边,双腿悬在窗外,随时可以一跃而下。
她很瘦弱,小小一只蜷缩起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蝴蝶,可以被一阵风吹走。
听见门开的声音,女生惊恐地回头,因为动作过大,差点摔下去。
她下意识就扶住了窗户,但苏安却好像完全没被吓到,只是默默地审视着这一片废墟和焦土。
“你是谁!”女生的眼睛不大,却很圆,惊恐的样子像一只纯良的小鹿。
苏安弯腰,捡起一沓被撕成碎片的画纸,上面画的是一格格分镜。
教堂、渔船、男人、女人,不知所云。
“你到底是谁?”女生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苏安将纸片都捡起来,整理好,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邻居。”她说。
苏安并不再说什么,沉默地整理一地的狼藉,她把翻倒的桌椅扶起来,碎掉的马克杯收拢到垃圾袋里。
收拾一阵,她抬头看了一眼窗边的女生,后者正茫然又怔愣地看着她。
“愣着干嘛,来帮忙啊,两个人快一点。”
“哦。”女生还真的从窗户上下来,踩过一地狼藉走到苏安身边,手忙脚乱地一起整理。
一个多小时后,家里总算能勉强住人了。
苏安直起身,活动着酸痛的腰背准备离开,而女生叫住了她。
即便经历了这样的事,她小鹿一样的眼中依旧有种纯洁的不谙世事感,就是这样的眼神让苏安通过第一印象选择了相信她。
“谢谢你。”女生低着头,小声说。
“不用谢,”苏安笑笑,“你叫什么?”
“孟南露。”
“孟南露。”苏安轻声重复她的名字,“很好听,我叫苏安。”
但孟南露还处在巨大的恍惚状态中,她只是点了点头。
苏安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
孟南露个子不高,骨架也小,苏安几乎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她能感受到孟南露的身体极度僵硬。
“无论发生什么,想活还是想死,至少别选跳楼。”苏安说。
“为什么?”
“因为你在跳出去的一瞬间就会后悔的。”
*
苏安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孟南露却好像赖上她了。
她第一次上门抱着一盆花,双眼红肿着,脸上却没有那天晚上的绝望。
她自我介绍说是电影学院导演系大四的学生,准备毕业作品作息颠倒,所以自己出来租了房子。
第二次上门是周一晚上十一点,苏安刚刚下班到家不久她就来敲门。
她拿出一盒曲奇递给苏安:“我自己烤的,是低糖的。”她指了指苏安客厅里的把杆和舞鞋。
苏安也不知道孟南露是怎么长大的,她一面单纯得像个孩子,但在某些时刻,却又敏感得令人惊奇。
“进来坐坐吗?”尽管已经是深夜,苏安还是为她敞开了门。孟南露飞快地闪身进来,像是怕她后悔。
在这之后,孟南露来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熟练。
她和苏安赤脚坐在地毯上,看恐怖电影,天马行空地聊天。两个都没什么朋友的人,默契地搭伙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孟南露喜欢看恐怖电影,能对着鬼脸欣赏纯粹的艺术,而苏安却快要被吓到神经衰弱。
苏安对饮食控制很严格,孟南露却靠甜食和垃圾食品为生,因为苏安不让她喝奶茶,为此两人差点打一架。
后来,孟南露告诉苏安,她被一个男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