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钧抽出纸巾给她擦脸,苏安接过去:“我自己来就行。”
“先回家吧,回家再说。”说着,湛钧发动了车子:“你的新车,只能先借我开一天了。”
苏安扭过头去不说话,直到车子驶上路,她才突兀地开口:“我哪还有拒绝的选项了?”
苏安的话没头没尾,可湛钧心领神会。
他没说话,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的路,但嘴角不禁勾起的弧度,却没逃过苏安的视线。
“把你开心的。”苏安嫌弃地小声说着。
“这可是我的初恋,不值得开心吗?”湛钧语气洋溢的开心让苏安也跟着快乐起来。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愉快的事吗?
此前她谈过两段正经的恋爱,也跟人有过恋人未满的暧昧,但好像没有哪段感情让她有过这种感觉。
如今,她只要一想到她在和湛钧谈恋爱,便觉得心里有哪处微微泛起快乐,笑容便不自觉地挂到了脸上。
她知道自己一定也笑得很傻,但她也没有办法。爱情和咳嗽,这两样东西谁也无法掩饰。
“那你这么说,也算是值得吧。”她抿着嘴,笑容一点点爬上了眼角。
苏安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寒风顺着窗子吹进来。可她却觉得就连今天的风都是温柔的,带着甜味的。
突然,湛钧眉头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犹疑着问道:“你刚刚那么激动……难道以为我要和你求婚?”
“谁激动了?!”苏安的心事被拆穿,尴尬地大声反驳。但她却不知道声音越是大,越是显得心虚。
湛钧轻笑了一声:“对,激动的是我。”
他这一声笑得苏安浑身都酥了,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咬牙看向窗外,恨恨地说:“还不是怪你,你没事送我什么车?”
“这个啊,”湛钧解释道,“去年错过了你的生日,给你补个礼物。”
苏安对他荒谬的理由无语住了:“我生日那都小半年前的事了。”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苏安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都这么久了。
这场恋爱迟到了近一年,但他们总归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这一步。
不停地试探、伤害、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如今尘埃落定后再回首过往,苏安只觉得她们实在是太能折腾了,连热血青春的校园恋爱,怕是都没有她们这么多拉扯的精力。
想到这,苏安又笑了。和刚才甜蜜满溢的笑不同,现在她笑得释然。
她轻轻一笑间,仿佛天亮了,积雪也开始消融。
“这么开心?”湛钧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表情。
“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感觉我第一天去永昼借调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说着,苏安懊恼地叹了口气:“我当时怎么就没动动手,去官网看一下管理团队介绍呢。”
“看了之后你还会答应来借调吗?”湛钧问。
苏安没有任何犹豫:“当然不会,我没事找事吗?”
“你看,”湛钧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说明世上的很多事其实是天定的。”
“还天定呢,”苏安冷哼了一声:“你其实是想说,那你就没法设套骗我了吧。”
“是啊。”湛钧反倒大言不惭。
原来他们已经可以如此平静地谈论起过去了,苏安隐约想着,又不禁问道:“所以我们在酒吧第一次见的那个晚上,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嗯,我认出你了,这些年你一直没变过。”湛钧说道,“但显然你没认出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永昼工作?”苏安追问。
“后来在房间,你的工牌掉了出来。”
“就这?”苏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做投资真是屈才了,你就应该去做刑侦。”
湛钧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收敛了起来,在红灯的路口,他拉过苏安的手,认真地说着:“有些事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什么事?”苏安转过头,同样认真盯着他看。
只听湛钧说:“如果在六年里,一个人一刻不停地在心里想着另一个人,那其实这根本不是恨。”
这就是爱,这是隐蔽又浓烈的爱。
但越是浓烈,人们越会被冲昏头脑而分辨不清爱恨。因为爱恨往往总是共生的,因爱生恨,无爱亦无恨。
苏安静静地听他说完,轻叹了口气:“那又怎么办呢?你白白多爱了我这么多年。”
“是啊,”湛钧也幽幽叹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可不可以多爱我一点,这样我们就扯平。”
“你想得美。”苏安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却反握住湛钧的手,还偏要恶人先告状:“单手开车很危险,你要遵守交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