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帮你,”苏安扶着额头,“我是让你早点想通,好放过我。”
“哦,我知道了。”何雨璐被苏安带着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苏安垂眸道:“人各有命,你就当我的命数没落在父母缘上吧。”
苏安的神情虽淡然,但何雨璐却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悲伤来。她瘪了瘪嘴:“你别这么说,听着怪难受的。”
苏安不给她伤春悲秋的时间,她说:“有替我难受的功夫,不如想想工作怎么办,我手里几个在跟进的项目你可都跑不了。”
何雨璐一把拉上她的手:“那如果我和阳曦结婚了,你会来我们的婚礼吗?”
苏安没抽出手,只是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好吧,”何雨璐被拒绝了也没有任何不爽,“那你和湛钧婚礼可一定要叫我啊!我也不是不能当伴娘的。”
“你想多了,我和你没那么熟。”
说着,苏安起身走回了病房,朝身后的何雨璐挥挥手,扬声道:“不用送了。”
*
次日一早,七点刚过,苏安便徐徐醒来。
睁开眼时,身边坐的却不是护工,而是湛钧。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你怎么在这?”她坐起来时有些急,心脏又有些不适。
“鉴于你是个小骗子,所以我必须听医生亲口讲你的病情。”
湛钧扶着她,在她身后垫了枕头,问道:“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
其实苏安睡得并不好,隔壁床阿姨和儿子的鼾声此起彼伏,吵得她无法入睡。
湛钧一眼看穿了她的没精打采,他说:“下午转院吧,去第一医院心内,那边环境好点。”
B市第一医院的心内科不仅是B市,甚至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科室。而且医院专设了国际部,服务对标高档私人医院,许多有钱人都会在那里看病,环境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再说吧。”苏安没有直接答应。
说话间,医生已经来查房了,看了看指标,又把苏安和湛钧叫去了诊室。
“你是大概什么开始觉得难受的?”医生问。
“上次看过病后,好了几个月,最近觉得不舒服大概有两个月了。”
医生拿出动态心电图的数据给她看:“你这个早搏数量很大啊,两万多次,快三万了,这个数据你能忍到现在才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一听这个数字,苏安的心就沉了下去,她愣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平时心情焦虑吧?压力大?工作累?熬夜?”医生连说了几个情况,苏安全都对上了。
“我……”苏安正要开口,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湛钧的手掌有力地握住苏安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
紧接着,苏安听见他问:“那您建议怎么治疗呢?”
医生推了推眼镜:“如果数量是几千,哪怕只有一万多,吃药还可以控制一下。但你现在数量多大了,有点危险,建议可以做个射频消融手术,把它根除了。”
“好的,我考虑考虑。”
“不着急,可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手术是微创的,也不用全麻,但毕竟心脏手术没有小手术,好好考虑一下。”
从诊室出来,苏安没有回病房,而是坐在长椅上,将脸深深埋入双手掌心中。
她蜷着单薄的身体,脖颈和脊柱弯曲成一道孤单的曲线。
湛钧伸出手臂揽上她的肩膀,让她轻轻颤抖着的身体靠在他的怀中。
“你就听医生的话,静养,休息,其他的我来安排。”湛钧的手掌有力地摩挲着苏安的手臂,一下又一下,让她的颤抖缓缓平息。
许久后,苏安似乎点了点头。湛钧只感觉到她毛绒绒的头顶轻擦过他的下颌,带起一阵轻柔的痒意。
或许一切都起源于那三个月在永昼的借调,如果没有那极其巧合的安排,便不会有一切的开端,不会勾起他沉寂多年的感情,和迷恋糅杂在一起,让他使出那么不堪的心计。
而如果没有那三个月在财务部极度的疲累,是否苏安也不会病成这样。
湛钧记得清楚,提交了初版文件的那天,苏安发起了高烧,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却烧得他心里慌作一团。那天他第一次踏足苏安的家中,却像是苏安踏进了他的心里。
“对不起。”湛钧将她拥得更紧了。
“你道什么歉?”
湛钧不答,只是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在你身边。”
他的语气近乎虔诚,仿佛不是在对爱人承诺,而是在向神祷告。是虔诚又卑微的信徒,在请求一道神谕。
“谢谢你。”苏安说。
“不,不要说谢谢。”
“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