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钧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格,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信封递给苏安:“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苏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写着两排数字的纸条。
她不解地看着湛钧:“什么意思?”
“这张卡里有一千万,纸上上是绑定银行卡的券商账户。”
“我不明白。”苏安的语气有些颤抖,她微微摇头,死死地盯着湛钧。
“先听我说。”湛钧的声音中也有显而易见的紧张,甚至语速都快了几分。
“上次我建议你去了解一下二级市场,你还记得吗?”没有等苏安回应,湛钧便接着说,“这一千万,我请你帮我做二级市场投资,无论是直接买股票、债券,还是买其他管理人的私募基金,什么策略都好……”
说到这,湛钧停顿了片刻:“总之,我们按照市场标准来,收益百分之八以上的部分,你可以收百分之二十的绩效收益。”
湛钧话音落下,才发现苏安在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呼吸急促,手指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卡片。
她的眼中满是惊恐,一张口,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剧烈地喘息着。
突然,她手中的卡片滑落,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挣扎着按在车窗上。她弯着腰,神色无比痛苦。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湛钧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先是按下车窗,又解开安全带冲到副驾驶的一侧拉开车门。
他弯腰扶着苏安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冷空气涌入,苏安觉得呼吸顺畅起来。她大口呼吸着空气,待那阵可怖的窒息感过去后,才有种劫后余生的脱力感。
“好些了吗?”湛钧微微蹲下身,让苏安能靠得更舒服一些。他尽可能放轻声音:“是心脏不舒服吗?”
苏安摇摇头:“不知道,突然上不来气。”
她的声音虚弱,发丝散乱地垂着,遮住了大半的脸颊。路灯惨白的光投过发丝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让她被易碎的脆弱感笼罩着。
湛钧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曾经的自己,他痛恨自己的懦弱,他痛恨自己曾陷在过去中无法自拔,他痛恨自己给苏安带来了伤害。
随着呼吸渐渐平复,苏安放开湛钧的肩膀,在笔挺的大衣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指痕。她的手肘撑着膝盖,将疲惫的神色埋在双手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沉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
“我想修复信用,我在你心里的信用。”湛钧的声音好像穿透了苏安身边的无形的囚笼,在她耳边响起。
而苏安没有抬头,只是冷笑了一声:“难道我还给你的信用评级了不成?”
“如果真有评级,我的级别应该低得可怜吧?”湛钧自嘲道。
苏安看着湛钧近乎卑微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黑金磨砂手感沉重的卡。她叹了口气:“何必呢?我知道这一千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
“算了,”苏安不想多说,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可即便我原谅了你,你我又怎么和过去和解呢?”
她将信封塞回湛钧手中,拢紧羽绒服,缓缓走进了寒风中。
“苏安!”她刚走出去几步,便听见湛钧在她身后喊了一声,随后急促的脚步声追了上来。
湛钧用力地拉着她的手腕,无比坚决:“你说过,私人和工作可以分开。”
“没错,我是说过,所以呢?”苏安抱着手臂看着他。
“所以你帮我投资是工作,不能和私人关系混淆。”湛钧抿着唇,有种坚决的执拗。
苏安笑了:“说到工作,你比我懂吧。我没有私募基金的牌照,拿着你的钱去理财算非法集资。我今天拿了钱,明天你举报我,我后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过了。”
“我不会。”湛钧的眉心紧蹙,神色间有明显的紧张。
见他表情严肃,苏安却突然笑了:“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湛钧有些不知所措,而苏安却挑了挑眉:“行了,这分我给你加上,钱就不用了,我自己有钱建仓。”
见湛钧还要说什么,苏安伸出一根手指,悬空比在他的嘴前:“我也告诉你一句重要的定理。”
“女生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决绝地转身离开。冬夜的北风呼啸着吹过,吹散她敞开的羽绒服,她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裹紧了衣服。
冷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钻,往骨头缝里钻,刀割般的风划过苏安的脸颊,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清醒。
好像突然从舒适的温水中探出了头,苏安从拉扯中感到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