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把两个孩子教育得真好。”苏安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两个孩子各有热爱,各有所长,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陈菲却并不居功,“我不过赚够了钱,供他们吃穿,让她们有余力追求爱好而已,其余都是她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说着,陈菲从卧室取出一个橘黄色的盒子,递给苏安:“生日快乐,本想你生日当天给你,却没想到……”
橘色的盒子十分有辨识度,配上品牌标识,苏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H家的包。就是和湛钧一同逛街时,他提过的牌子。
这个品牌以需要配货出名,而且配了货还不一定能拿到包,往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苏安连忙推辞。
“不算什么,我又不用你回礼。”陈菲执意要她收下。
苏安盯着橘色箱子外用黑色丝带系着的工工整整的蝴蝶结,看得入神。
记忆控制不住地将她带回到那天,湛钧笨拙地给她戴上耳环,她的耳垂和他的手指厮磨着,说不上哪个更滚烫。
“这是您送的,还是……”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句话不经过大脑,便从嘴里溜了出来。
苏安听见自己的声音,一个激灵回过神。她连忙止住,正试图补救时,却听陈菲笑了:“你想什么呢?我是会当和事老和稀泥的人?”
苏安立刻便知道自己误会了陈菲,她略显尴尬地咬着下唇。
而陈菲却突然说道:“我辞职了。”
“什么?”苏安突然向前倾去,眼中有一丝慌乱,“您该不会是因为我……”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她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实在太过可笑,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陈菲也笑了,她摇着头:“你们怎么一模一样,都这么问,我看上去很像意气用事的人吗?”
接连两个反问,让苏安的尴尬再也掩饰不住。她的十指在桌下绞在一起,一言不发,只是用表情求饶。
陈菲终于不逗她了,她说:“我要出国了。寄安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我计划带她去美国训练,我也在那边找到工作了。”
“要去多久?”苏安问。
“不知道,短则一年,长则……”
陈菲没说,苏安也清楚。职业运动员这条路很难走,要成为顶尖运动员,勤奋、天赋、时运,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有所成就,也很可能因为一次伤病就断送了职业生涯。
选择走上这条未卜的路,无论是对陈寄安还是对陈菲,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而为此陈菲也要付出许多,她放弃了国内极好的工作和积攒了十几年的资源,在接近四十岁的年纪去到一个全新的环境,这是多少人毕生也没有勇气做的。
“那寄屏呢?”
“寄屏会跟着她爸爸,她爸爸就是学电子工程的,能帮上她一些,而且她跟她爸爸也很亲。”
“这样,那很好啊。”
陈菲也有些唏嘘:“她们姐妹两个,寄安和我很像,寄屏却跟他爸爸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很多事情啊,好像确实是命运注定的。”
苏安突然升起一股酸涩的感伤来。
相识的人突然间就散了,这是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注定会经历无数次的场景,但苏安却不想它来得如此突兀。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菲打破了寂静:“听说你在找工作,找得怎么样?”
苏安实话实说:“不怎么样,我想做投资您是知道的,但一没有专业背景,二是一直做后台,没有相关经验,拿不到很好的工作机会。”
最近几周来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再也无法掩盖,逃避只得一时之快,但困境就摆在那里,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面前,跨不过又绕不开。
苏安如何不知逃避不是办法,她已然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拎着箱子从家里离开时,她一度以为那是唯一的一条路,因此走得义无反顾。但认识湛钧后,她才发觉,原来路是走不尽的,荆棘中也能开出路来。
每每想至此,苏安都觉得可笑。
许多人都称赞她勇敢,认为她一个娇小姐能抛下一切不要,反而去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不过是另一种逃避而已,是种披着“勇敢”外衣的逃避。
“你想去黑湖资本吗?”陈菲问。
苏安以为她在开玩笑,苦笑道:“我去黑湖能做什么?扫地吗?”
黑湖资本是世界顶尖的资产管理机构,也是最早进入国内的海外私募基金。
大约二十年前,黑湖资本的中国区分部独立运营,投资业务横跨一二级市场,业绩非常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