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牢房顶端被人砸出一个大窟窿,石块坠下,被祝云梨尽数拂去。
“你死不了。”
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浑厚凝实的声音响彻整座仙牢,牢中精怪在威压之下皆伏地不起,瑟瑟发抖。
祝云梨起身挡在燕饶和阿落身前。
似月在手,剑尖泛着寒意。
来人身形魁梧,站在那里好似一堵墙,硬生生将三人的生路断掉,阴恻恻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饶儿,跟本座回去。”虞胤冷眼看向祝云梨身后的燕饶,命令道,“过来。”
祝云梨凉凉道:“你休想。”
虞胤嗤笑:“他都这副模样了,你还护着他?”
“不管他是什么模样,我都要护。”祝云梨攥紧手中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云梨!”
是兄长的声音。祝云梨转头看去,见祝云鹤三步并作两步朝这边跑来,在她身侧站定。
虞胤似是想到什么,神色阴晴不定。
“兄长怎会过来这边?”
“燕珏逃出来了。”祝云鹤简单解释道,“只是……”
他的视线看向仙牢尽处,那人拄着一根木杖,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
祝云梨不知该不该让他靠近。
身后燕饶却是揪住她的衣袖,低声道:“仙子,是我兄长吗?”
木杖敲地,叩叩作响。
祝云鹤转头看他,心下一惊:“你的眼……”他又转而看见旁边的阿落:“你又是谁?”
阿落答得很快:“掌门好!我是阿落!”
“阿落?你不是一只蓝眼豹猫吗?竟已修成人形?”他问祝云梨:“这小子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祝云梨摇摇头,没有说话。
燕饶却应道:“回掌门,这是厄神在逐渐侵蚀我的意识。我如今视物模糊,面目可怖,还请掌门瞒下兄长。”
“瞒不瞒的,还有什么用?”祝云鹤眼神复杂,“你兄长他只是想再亲眼看看你。”
说话间,木杖声已近在耳畔。
虞胤就站在那冷眼看着:“你好大本事。”
燕珏拖着折了的右腿,在他面前站定:“孙儿没本事,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好。”
“本座不明白,你既已知晓他的结局,带着祝家小子赶来此处,又有何用?”虞胤皱眉道,“左右都是要死的,不如成为本座手中利器,成我魔界大业。你说呢,饶儿?”
燕饶垂头不答,额前散发遮去他的眼睛。
燕珏转头看他一眼,随即回过头,柔柔一笑:“孙儿斗胆教给魔尊一事,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可以用利弊关系解释得通,人的脚站在何处,也非是由体内血脉所决定。”
“人各有愿,是而为道。父亲叛道,叛的是他肩上所承载的责任;我心中之道,不过是希望阿饶能平安顺遂;而阿饶所愿,是护身边人、护天下人周全。魔尊以为,他会叛了心中的道去成全一件杀业不成?”
虞胤阴沉着脸:“这有何不可?大业若成,你二人可尽享尊荣。”
燕珏依旧笑着:“魔族生来无情,无怪乎魔尊仍出此言。”
第33章
祝云鹤传音给祝云梨:“待燕珏将魔尊困住,我便解了锁仙链,你带着燕饶冲出去,外面有苏掌门接应。”
祝云梨不解:“他如何能困住魔尊?”
“他设了阵法,只说可以拖上一时半刻。”祝云鹤默不作声看她一眼,“足够我们除掉厄神。”
“嗯。”祝云梨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这次他是要为我们创造机会,杀了燕饶。”
原先想方设法要留住燕饶性命的人,事到如今也没了法子。既然没能改变他出生时便被母亲定好的命数,那不妨让他干干净净地离开,莫要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
他能做的仅是为燕饶争得一个机会,得以避免沦为魔尊手中利器的机会。
以此残躯,换他一个清白的结局。
燕珏以为,如此已是最好。
“劳烦魔尊转告母亲,就说孩儿不孝,这由人骨堆起来的路,孩儿便不陪她走了。”
虞胤眸色沉沉,冷声道:“本座原也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
燕珏轻笑:“那真是谢谢魔尊了。”
他瞬时敛了笑意,以指作刃划破掌心,而后握拳,任掌心血滴落在地面。
“你做什么?”虞胤身形微动,五指扣上燕珏的脑袋,“你再动一下,本座便捏碎你的脑袋。”
燕珏嘴角溢出血来,顺着下巴滑落。
“可惜,晚了。”
血红色法阵纹路自他脚下向四周延伸,一直延伸到到仙牢外去。他所立处即为阵眼,血光大放,照得整座仙牢有些瘆人。
虞胤动作顿住,浑身上下唯有眼珠可以稍稍转动。
“此为燕氏秘术,就算是能显神通的大乘期仙人,也得被困上一时半刻。”燕珏面色惨白,朝祝云鹤道,“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