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胡引的话,没有旁的意思,自然不会再反驳江遇宛。
正巧这时,下面的人将午膳端了上来,江遇宛留了她一同用餐,被人一打岔,二人嬉笑着说起了别的事,先前的事都没有再提起。
......
两日后。
先前刺杀陛下的一行刺客抓住了,严刑审问之下,探出这些人是北襄的秦王派过来的,目的是为了杀质子。
谁料他们太过贪婪,妄想着趁此机会一网打尽,起了邪念在宫宴上行刺,太子反应极快,迅速召了羽林卫,可当时参宴的大臣及其家眷实在过多,场面太乱,因此才让刺客逃脱。
陛下念在质子无辜,饶过了他,另还让太医为其诊治,却咽不下这口气,派了使臣去向北襄武帝施压。
而那一文一武两位使臣,其中文官是贫民出身,刚升上来的礼部侍郎,号称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殿试状元郎——许伋。
可武官却是归京没有多久的中领军郑先其。
且,他还是打胜已归属北襄、却屡次挑衅的小国后,才被陛下召回委以重任的。
这道旨意,不可避免的让朝中大臣想入非非。
他们对此持不同意见——
有人认为,这印证了陛下对郑大人的信任,才会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另一波人却觉得,在两国关系如此紧张之际,还是因为刺杀之事出使敌国,办好的话还好说,可如若北襄就是要撕破脸面,铁了心开战,那作为武将的郑先其便有些为难了。
若是开战,南昭未必能打得过北襄,可若是讲和,陛下的面子如何挂得住?
不过这些,城中的大部分百姓着实是不太关心的。
他们只关心——刺客抓住了,便是意味着可以出门做活了,家中生计也就有保障了。
上京城又是一片热闹繁华之景,仿似之前全然没有沉在恐慌和静寂中。
......
而此时的临安侯府,秋风阵阵,窗边薄薄的一层细霜笼在少女眉间。
白术正为江遇宛别上一朵开的正好的海棠花,粉红色的花染过懒散挽着的女郎鬓边,黑发素衣,粉红陪衬,女郎苍白的脸颊好似也染上了几分薄红。
江遇宛单手抚上花瓣,若有所思。
她问:“白术,好看吗?”
白术当然点了点头,笑道:“郡主是全上京,哦不,全天下最好看的小娘子啦!”
这时外面有人喊:“白术姐姐!”
白术应了一声,往屋外走了去。
她夸的天花乱坠,江遇宛却思虑重重,心下难以平静。
陛下派人出使北襄之事,她已知晓。
江遇宛听了不免唏嘘,这件为难的差事落在新科状元许伋的身上倒不令人意外,许伋此人虽说才能不凡,却性情耿直,初入官场一年已得罪了不少人,乃至有时上谏时也不甚注意分寸,出使一事,文官们像滚皮球一般推拒,圣上便顺势将此事交给了许伋,他孤家寡人一个,也不害怕办不好,反倒跃跃欲试。
起码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不知多少臣子私下骂他“闷子”。
对于这位行事清正的寒门士子,众人敬他是位“良臣”。
二十出头便一路从穷乡僻壤考到上京,其人又生的芝兰玉树,皎洁如同天上月,才貌出众,不知斩获了多少小娘子的心。
他一朝金榜题名,步步高升,弱冠之年便成为了天子近臣,实则是太子沈清桉的手笔,其中少不了太子在后做推手。
陛下对太子有所忌惮,却不愿疑心他最器重的儿子,才以此事为饵,派这位青年文臣去做使臣。
可那位郑大人又是为何?
陛下是因为他曾是淑妃的未婚夫才这般行径的么?
可又着实不大像,陛下对他诸多封赏,眼瞧着是真的欣赏这位武官。
她想起了一个词。
——捧杀。
一连数日的秋雨让上京城染了凉意,支着的窗未关紧,一阵凉风灌了进来,江遇宛一个哆嗦。
她忽然悟了。
或许陛下只是想知晓,他的妃子记挂多年的郎君有何长处罢了。
红笺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已经起身另拿了件厚披风为郡主披上了。
随着红笺的动作,一声叹息响起:“怎就没有一个好天气呐?”
她说完,从郡主跟前往后退,瞧见了郡主的神色。
心不在焉,恍恍惚惚。
红笺下意识问:“郡主?”
这两个字被白术的话压住。
“奇了,那根白色的小树枝竟结叶了。”
江遇宛也总算回过神来,她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疲倦地伏到了桌案上。
白术口中白色的小树枝,正是从江都王送来的那几个箱子里拿出来的,是里面最特别的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