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活了大半晌, 终于在末时前赶上了选秀。
楚虞快步赶去时,院中早就坐齐了秀女, 随着她姗姗来迟,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朝她投来。
众目睽睽下,她昂着头颅端着身板,不急不慌地坐到角落的案桌旁。
一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众秀女不免盯着她窃窃私语,随着掌事姑姑一声重重地咳嗽,众人连忙端正身姿,收回打量的眼神。
楚虞松了口气, 眼神不经意地四处扫了一圈,却和一道复杂的目光不期而遇。
是那个坐在首座住在王府有后台的秀女,此刻她正柳眉皱起,面色暗沉地盯着自己,神色极为凝重。
难道她知道了安南王替自己求情?不会将自己当成假想敌憎恨上了吧!
楚虞无奈地咳了咳,心想你等着吧, 待会我好好表现, 让你明日就看不到我!
…....
清脆的嗓音响起,只听掌事姑姑身旁的婢子高声道:“都安静些, 请听今日的出题, 答题时间一炷香。”
闻言, 众秀女皆昂起头颅,睁大双眼,连呼吸都缓慢了些,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乾元二年,蜀中大旱,南北两处庄子的掌事派人回话,一人说今年收成必定惨淡,请求主人家减免田租,降低上供,另一个掌事派的人却回答请主人家放心,年底租金和上供粮食分文不少。你们便来分析谁的话真,谁的话假,又是以何为依据。”
话毕,端坐的秀女顿时面面相觑,神色恍然,如听天书一般百思不得其解,偶有几个官宦女眷倒是蹙眉沉思,想了片刻渐渐举笔。
楚虞支着下巴惬意地舒了一口气,这道题出得好啊,探究秀女管理中馈,用人的能力,难度颇大,寻常的寒门女子怎么可能像模像样地分析出来,怕是自己姐妹几个也都一知半解,除非是出自高门,从小学习管家之事。
看到大部分人都愁眉苦脸,楚虞开心极了,提着笔就开始天马行空地挥洒着。
这么难的题,她都不用故意搞砸,正常发挥就能落选,也不用被人笑话。
她捂唇轻笑,被一旁的楚宝珍看到,情绪蓦然失控,握笔的手也因紧张而颤抖起来。
怎么会呢,这么难的题,自己尚且一知半解,她从小未学过管家之事,怎么能如此从容,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楚宝珍忐忑不安地盯着楚虞,思绪更加凌乱,生怕自己落选而楚虞能入选,那岂不是让她更加嚣张了。
楚虞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后放下笔,随后又默默读了一遍,越发觉得落选十拿九稳,暗暗想着待会结束后就和三妹妹提前收好行李,明日一早就坐马车离开这破王府,然后在城里最好的酒楼点一桌菜,吃饱喝足再回家。
至于这安南王府,安南王,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楚宝珍看着她笑得越来越灿烂,随即心也乱了,手也麻了,脑子也混了,眼泪顿时滴答滴答掉在纸上,崩溃地傻眼了。
完蛋了,她输定了,呜呜呜,她怎么能输给大姐姐,这个只知道贪图安乐享受的家伙!
一炷香的时间飞快而至,随着一声锣鼓敲响,众秀女发出一阵哀嚎,哭得哭,呆得呆,因为都清晰知道这次考核都不用等通知,她们心里也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卷子被收齐,掌事姑姑带着众人离去,灰心丧气的秀女们也擦干眼泪起身离开,唯独楚宝珍匍在案桌上渐渐哭出声。
“有什么好哭的,这题目难得很,你落选也很正常,不算丢人。”,楚虞双手抱胸望着她,见她没出息地哭出来,敷衍地安慰几句。
闻言,楚宝珍哭得更大声了,不甘心地捶着桌子暗想:她是在故意膈应自己,说什么题目难,可她明明能答出来,不是在嘲讽自己能力不如她嘛!
“你干嘛!王府又不是家里,撒泼回去撒,若是把这里的桌子锤坏了,你自己赔啊,我可没钱替你赔,看看这材质和花纹,贵得很呢!”
听到赔钱二字,楚宝珍清醒不少,默默停下捶桌的动作,哼哼唧唧哭了许久抬头,见楚虞和楚瑶没有耐心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委屈伤心。
“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妹妹,我难过你们就只知道看笑话,好,很好!有本事你们两个好一辈子!”
楚宝珍吼完推开两人,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她发什么神经呢!不就是落选了嘛?这点打击都受不了。”楚虞拧眉盯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无语至极。
“二姐姐一向心高气傲,一时之间难以容忍自己落选,所以情绪有些失常,咱们随她去吧。”楚瑶摇头道,随后朝楚虞微笑,“咱们早些回去收拾行李,我想早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