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乱了。
她满意地扯扯那段红绸,随后如释重负倒回了椅子上。
扇子大开,往酡红的脸上扇风。
林秀看看那段红绸,又看看她,都不知该怎么气了。
他压着声音,保持着作为师尊的威严,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梳发。”她脱口而出。
可他要问的关键并不是这个。
林秀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我是谁?”
“花楼里的姑娘。”
六个字明明是狎戏的,从她的嘴里出来,偏偏是正经的。
扇柄撑着她的下巴,也快撑不住了。
林秀一步一步走近,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阴影拢住了她:“看清楚。”
清气与酒气交缠,他一寸寸地侵入,溶解,吸纳。
谢淮清不说话了,她仰着脸,手在他的脸上碰了又碰,手下的脸是极秀气的,披散头发时,总有人会看岔眼。
可这人偏偏就是不好好系头发。
她认出来了,可最后也丝毫不怵:“是师尊。”
她看着他,眼神极大方,不遮掩。
不知悔改。
终于是酒醒了。
醒酒之后,这段距离就逾矩了,于是林秀便与她站远了些,冷冷问:“你为何来此?”
“修道。”
“来花楼修道?”
“不行?”
“当然不行。”
“无情道者,断亲缘,绝情爱,亲缘已断,情爱……不知。”
她侧了侧头,露出了一丝笑:“师尊来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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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问道◎
她折扇一甩, 扇尾的穗子掠过一道红影,像是抛绣球一样,正中他怀。
不过这球拋得无情也无义, 完全是醉酒人的任性乖张。
“断亲缘,绝情爱……”
他嚼着这句话, 复又喃喃。
“师尊若是教不了,徒儿还可以找——”
她撑着酡颜, 唇还张着, 却止住了话。
那双酝酿着酒气的眸子就这么停滞在一个虚无的点,两瓣唇像是被润过一样, 泛着水光。
胭脂叠影处,酒香清浓。
“找谁?”
他沉下眸, 目光触及她的袖。
他将她溜至肘间的袖子拉了回去,遮住一抹雪色。
袖子勾着,放下, 掩住她的腕, 她耷下的眼眸挑起,反手按住他的指。
他抬眸, 与她对视。
酒劲再次上头。
脑袋是晕乎的,眼前是模糊的, 她攥着面前人的手,极力想找一个支点。
那温和又硬朗的触感很听话, 没有挣扎, 她的眼睛朝着眼前的白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 眼神一凛, 就着手,猛然将他压倒,桎梏在酒桌。
十指交错。
刹那间,酒桌歪斜,杯盘倾倒,醇清的酒眼看着就要泼洒,却又在一瞬停滞。
时间仿佛静止,滴洒的酒水奇形怪状,像串串晶莹的珠子挂在半空。
不远处的嬉闹声彻底消失,一张张调朱傅粉的脸僵着笑,表情定格。
她想干什么——
谢淮清的眼里流露出小动物般迷茫的神色,她目无焦距地在他身上察看着,像是在找东西。
半束的头发从她的肩颈滑至他的胸前,黑与白重叠渲染,旖旎交缠。
他凝眸看着她的发顶,她在他的刻意放纵下为所欲为。
手松了,她搭至他的腰间,寻到了折扇。
“我的。”
她说话时有种威胁的语态,半醉的眼眸恶狠狠,可这扇子,分明是她先扔的。
贼喊捉贼。
林秀别开她的头,将她推开,又在她向后趔趄的时候拦腰抱起。她似乎不喜欢这番动作,总觉自己落在下风,便一直挣扎。
林秀不过轻轻一瞥,施了点威压,她就不动了。
就这么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只有眼睛还在反抗。
原来这就是实力压制的感觉吗?
一师一徒出了大门后,寂静的花楼再ᴶˢᴳᴮᴮ次喧闹。
林秀没有带她回轻云殿,而是在客栈定了间房。
怀里的人似乎困倦了,他浅施法术,替她解酒,又留了一分醉,便她入睡。
林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直到第二天天明。
窗外的晨光被格子分成一道一道,落在屋内的桌子上。
她醒了,发现林秀正靠在床头。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理了理衣冠,回头时,发现林秀正看着她。
“师尊。”
其实他早就醒了,在她睁眼的那一刻。
林秀直起身子,将手揣在袖子里,故意问她:“昨日之事,你还记得?”
她微微点头,直言不讳:“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