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午时能让厨房上十道菜,现在都缩减为了五道,原本他的衣服日日能换新,前几天,母亲竟劝他克勤克俭!
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难,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更何况,秋水近日都不理他,让他更是郁结。
表姐虽说是表的,可好歹有血缘,他一个被捡的,又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前几日在练武场上,他曾在一旁亲眼看着母亲指导那表姐练剑,虽说剑法不甚熟稔,可那磅礴的内力却也让他望而生畏。
到时,不消说一剑,只说是一掌,他怕也是接不住。
这样一来,三年后,盟主之位,还能是他的吗?
若是没有盟主之位,那他与秋水岂不是更无可能了吗?
萧良玉觉得,自己是该做些什么,毕竟无毒不丈夫。
萧逢云越来越觉得欣慰,原本将银鱼认回来,她还担心良玉会介意,谁知良玉却越来越孝顺,日日来端茶送水。
庄中的用度逐渐缩减,他也并未同她抱怨一声。
只能说,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不过自己也老了。
萧逢云的身体越来越乏力,可医师并未查出什么病痛。
都说三十岁是道坎,想来过不久,就能到无相寺同玄寂老头一块喝茶去。
银鱼的剑法越发精进,萧逢云为了不浪费她的天赋,每月便要与她比试一番。
可这次,自己的剑却率先落地。
此时离他们相认仅仅过去了一年,萧逢云一向知道银鱼根骨奇佳,可自己,怎会退步得如此之快?
银鱼的声音没有起伏,冷冷道:“你输了。”
她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她幼时天赋比不上姐姐,但凭她的实力,单论剑法,应付刚学一年的银鱼应当还是绰绰有余——难道她真的老了?
萧逢云揉了揉酸胀的手坐到了位置上,心想:要不就服老吧……
萧良玉早就在练武场旁候着,给她递上了一杯茶。
她又是一阵欣慰,见银鱼还未饮,便道:“此茶甚好,银鱼不如尝尝?”
如若二人关系好些,她老来也可放心。
可萧良玉立马说起了挑拨离间的话术:“母亲,良玉日日都有准备,可表姐她次次不喝,是不是看不起这茶呀。”
萧逢云皱了ᴶˢᴳᴮᴮ眉:“怎能说看不起,你姐姐只是喝不惯——”
而银鱼见状,只是低头嗅了嗅,皱眉道:“有毒,不喝。”
萧良玉怒了:“你不喝便不喝,为何要污蔑我!”
她淡淡道:“我试过的毒药无数,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毒,却也知道它于人有害无利。”
她识字识了一年,识得磕磕绊绊,但因为夜间常常诵读,如今长句子也可说得流利,不至于连辩驳都不会。
萧良玉未曾想到她还有这种本事,无奈也只能和萧逢云装可怜:“母亲——”
萧逢云看了看两人,有些头大,放在平时,二人说的话她都信。
但是她养了良玉多年,怎会相信他会下毒?
或许,是银鱼认错了?
她先安慰良玉道:“医师说过,母亲的身体并无问题——”
潜台词就是说相信他。
萧良玉便忍不住开始得意。
萧逢云给了银鱼一个歉意的眼神,就怕她会因此觉得自己苛责她,可银鱼又怎会在意。
她自有一套逻辑,既然萧逢云身体没事,或许是和她一样百毒不侵呢?
近日黄须老道恰巧经过辽城,萧逢云恰好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便做了拜访的准备。
虽然她不信下毒一说,但自己的功力实在退步得太过诡异,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此人医术高明,想必能看出什么门路。
谁知,拜访之时,那老道一眼便说:“你这是中毒了。”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也强装淡定:“可家中医师并未看出不妥。”
老道笑了:“你们庄中那群三脚猫功夫的怎能与老道我比?此药叫揉骨消筋散,江湖人怕是闻所未闻,便是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只碰到过三例。”
“此话怎讲?”
“此药妙就妙在每日只需服上指甲缝大小的量,三年后便能让人功力尽失,死得无声无息。”
“并且活时的脉象,与常人几乎无异。”说着,他便自得笑了起来,若非遇上他,这盟主怕就要死翘翘喽。
“萧盟主这是惹上谁了?我观您脸色,这药您估计得服了一年了吧——”
她按下心中的失望和怒火,强笑道:“道长可有方子治疗?”
“无需方子,你断了那药,自会恢复。”
这一句话,让萧逢云更是如同坠入冰窖。
她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庄中,沉默良久,叫人带来了萧良玉。
此夜发生了什么自不必说,总之,第二天,曾经风头无两的小公子便彻底消失在了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