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太过,过犹不及。
是句出于怜才的劝解。
好在卿蔷出身好,她的八面玲珑用不在曲意逢迎上,但她在单语畅几人闯祸需要家里出面儿的时候,就学会自己给自己兜底了,总有人说她贪心不足蛇吞象,却没人去看她碰过的壁、跌过的坑。
卿父离世,单语畅是在一周后的葬礼上见的卿蔷,她那会儿小,冷白冷白一团,泪悄无声息流,她想去抱她,一靠近,又被她唬着去帮忙干这干那。
到散场别说抱了,哄都没哄上一句。
卿蔷就这样,她但凡是能自己撑住的,绝对不会分给身边人一丝。
单语畅正走着神,听到门外突然嘈杂,恰好卿蔷披了披肩开门,声音一下清晰起来:
“外面儿那车谁的?!”
有点耳熟,卿蔷下意识抬眸。
任邹行,瞧起来怒不可遏。
茶楼开得久,服务员将上京的公子哥和贵女记得滚瓜烂熟,咿呀的评戏还在继续,蓦然被任邹行这声打断,看到是他,谁也没敢上去拦。
单语畅站起身,还没看见人,先无语地吐槽:“谁啊?没素质。”
卿蔷没应她,睨着门口。
紫檀珠帘被只脉络分明的手掀到一边。
江今赴半垂眸走进,步伐有些散漫,透着股百无聊赖的劲儿,约莫他是懒得撑伞,被雨打湿的头发撩了起来,眉骨锋利,掺着些阴郁。
作者有话说:
卿卿:当朋友问你关于我~
我都会轻描淡写仿佛没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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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欲语,意才通。”引用《三奠子·偶忆》邹祗谟。
第8章 chapter 8 江今赴是个发乎情止乎礼的性.冷.淡。
“巧啊,二哥。”卿蔷带着若有似无的轻嘲,颔首招呼他。
江今赴止了脚步,对上她那双狐狸眸,眼底戏谑,挑下眉,嗓音颇有意味深长:“是巧。”
这会儿天色晚了,暮云亭堂屋的散客顶多三五个,本来准备走了,结果被夹在两尊神之间,愣是没人敢动,都眼观鼻鼻观口地闷着茶。
单语畅走到卿蔷身边,心发颤,比外面儿被雨打的叶子还颤,她接受能力不差,但下午刚知道这两人之间有段儿纠葛,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正主就在她面前对上了,挺猝不及防的。
门前落雨,窗后漂泊,卿蔷跟江今赴对视着,指尖挑了下垂在身侧的流苏,明明声是柔的,却夹了分不相让的呛:“看来上京的路变窄了,连我跟二哥两条道上的人都能碰见。”
她今儿少见的穿了身旗袍,墨绿绒,头发闲散披在灰棕白钩编的披肩上,又窝了几缕在锁骨,她不爱带项链,颈窝的红痣足够夺目,眼尾一勾,朱唇稍启,就是拂他面子的话。
江今赴一哂,他不知道卿蔷对别人,但就单看对他,是没人情味儿,再简单点,就一个字,狠。当年狠,现在也狠。
茶楼老板急匆匆下楼,见这两位主儿一个站在门垫上掀着眼皮看不出情绪,一个靠在听佛阁门框细手悠悠把玩手里菩提串,心想他真是惨死了,大脑飞速转动决定先迎客,哪知没走几步,消停下来的任邹行不知道看见什么,眼微眯,先抬了腿。
他动作得突然,卿蔷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单语畅的手腕就被他捏住了。
满座寂静。
卿蔷望见江今赴脸上浮现玩味,她眸底温度褪去,微微侧头。
单语畅还挺懵,她今天从赛车场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车也没换,刚打算要走了,手里还拎着她的赛车手套,这会儿在半空一晃一晃的,她甩不开任邹行的手,干瞪着眼:“你干什么!”
“你前几年是不是撞了辆Concept S?”任邹行阴恻恻的,“在北八。”
北八对于南城来说是最近的区,对于上京来说是最偏的地界,卿蔷听江今赴提过,任邹行主宅就在北八区,据说是奉行地远心自闲刻意挑的。
卿蔷对江今赴身边这些个公子哥多少有了解。
任邹行面浮心稳,不是个三天两头撞车的人,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前几年,应该能具体到她被沈河为难那天。
再看单语畅愣住的脸,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准的了。
“还未定局,”卿蔷对上关窍,半敛眸,俩指叩着手中玉牌,在他手背上碰了两下,口吻含着淡淡的威胁,“任少未免冲动了些。”
任邹行没这么气过,在门外看见那辆眼熟的赛车,火急火燎就冲进来了,但这阵儿对上卿蔷比玉凉的双眸,就跟被冷水浇了似的。
他松了手,单语畅立刻退到卿蔷身后。
任邹行咬咬牙,扯了扯嘴角挂上勉强的微笑:“卿姐,撞车后的蝴蝶效应您也知道点儿,偏偏没逮住人,监控也没排查出来,就我一被撞的看见了,所以那车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