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真真猛然起身,一抬头,便见阮辽正端详着那块赤色的缚魂石。
思及这石头自己挂在心口胸前,楚真真有些脸热。她想伸手去夺,到头来又只是拘谨地开口:“仙君,可以还给我吗?”
阮辽看她一眼,指尖拈着缚魂石,忽地一笑:“何必如此生疏?唤我阮辽便是。”
说着,他将缚魂石递还给楚真真。
楚真真接过缚魂石,石面触手温热光滑,显然触及了来人温度。
阮辽启开门,楚真真便跟在他后面进去。
进去之后,阮辽却没有朝前走,他在堂中顿步,轻声问道:“真真,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真真惊异于阮辽的敏锐。
——他竟然知道自己此来要问他问题。
于是楚真真也不遮掩,十分直率道:“要怎么样才能让秋水同意解剑气?”
语落,周遭空气俱是一滞。
仙君眸色渐深。他话音微沉,带着某种可怖:“你来找我,是为了问我这个?”
楚真真略疑惑地望向阮辽。她觉得,阮辽倏然变得不像阮辽,他的脸色在一瞬间阴沉得有些难看。
下一刻,阮辽微带冰凉的指节抚上她的面。
他嗓音淡漠得发冷:“真真,我是骗你的。”
下颔被捏得发疼,楚真真皱起眉头,被迫抬起头看着阮辽。
少女星眸圆而水润,瞪大了看人时,有种不屈的楚楚之感。
如果换了旁人这样钳制她,楚真真早就浑身紧绷,将欲反抗。可是面对阮辽时,楚真真有种本能的信任。
这是她养大的崽子,仙姿玉质,高节清风,绝不会轻易伤人。
故而她尽管姿态受迫,语气却仍旧散漫如常:“你骗了我什么?尽管说,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在楚真真简单的脑回路里,阮辽这等仙君,即使是要骗人,其目的也必然是纯良的。
阮辽低眼瞧她。在这样的姿态下,他的眼和眉都离楚真真极近,连声息都要交缠在一处。
极尽暧昧的姿态,眼前的少女却好似分毫感知也无,只是睁着一双澄澈的眼,干干净净地看他。
阮辽蓦地觉得气闷。心底的郁气将某种欲求推波助澜,使得他眼底的鸦青颜色更深。
于是他怀着一种恶劣,朝楚真真更贴近了一些。
仙君声息轻轻的说道:“我是剑主,秋水原就该听我的。”
楚真真的眼瞳颤了颤。
她能感知到自己离阮辽的距离有些太过亲近,清浅的桂香因来人的贴近而显得馥郁,属于阮辽的气味氤氲在她身周,令她的神智都变得恍惚飘渺。
剑不剑主的,一时间也变得不太重要了。
楚真真强忍着想要薅一把自家崽崽的冲动,用力推了推阮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别离我太近,不然我怕我做出什么有悖人伦的事情。”
阮辽并不随着她的推拒而松手,他依旧捏着楚真真的下颔,对着她的双眼,问道:“你我之间,有何人伦?”
楚真真气闷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把你养大,我是你娘。”
她又指了指阮辽:“你是我的崽崽,你我之间,不可以做亲密的事情。”
“……”
楚真真不傻,她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阮辽好像是想要嫖她的。
就像她喜欢逛花楼逗美男一样,阮辽见她长得那么好看,也想要嫖她。
楚真真觉得可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太能接受母.子。
在听到楚真真的回话之后,阮辽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
随即,他叹息般地说出一句:“不可以吗?”
楚真真肃穆:“不可以。”
阮辽道:“如果我偏要呢?”
楚真真:“……”
楚真真觉得世界观有点崩塌。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脑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谓人伦不是重点。
重点明明是,秋水是受阮辽支配的!
楚真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瞪着阮辽,带着怒气质问道:“不提这个,先说秋水。我早就说过,你是剑主,怎么可能要顺从一个剑灵的意志?”
仙君颇为赞同地一颔首:“真真说得是。”
明明阮辽语调平淡,楚真真却无端有种被笑话了的感觉。
她恼意上头,想要推拒开阮辽。然而面前人的臂弯好似画地为牢一般,死死将她禁锢在了这方寸之间。
距离太近,楚真真甚至能感受到阮辽清浅平缓的呼气。
桂香缭绕在鼻端,楚真真一面心中恼火,一面又觉得头脑发晕。
阮辽生得这样好看,偏偏要离她这样近。
……而且还要作弄她。
凭什么?
楚真真如是想着,心间的烦躁愈发浓厚。她见推不开阮辽,心下突然恶意横生,手一勾挽上面前人的颈,掌间微一施力,便将那颗清贵的头颅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