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岃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后尽量平静地面对席临然,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怒意,席临然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会立时化身狮子,扑过来将自己咬死。
就在这头狮子将要扑过来时,忽地,一道不急不缓地女声在几人身边响起:“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吴安嫔、席临然齐齐回头,殷岃也移开了盯在席临然脸上的视线,微微抬眼。
杨贤妃缓步走来,朝殷岃行了一礼:“皇上,真是巧了,今夜臣妾也因为眩疾而无法安睡,正巧看见席首辅、周才人分别经过臣妾车窗前。”
吴安嫔眼神一亮,上前两步握住杨贤妃的手道:“姐姐,您也瞧见了,对不对?”
杨贤妃看着她,微微一笑:“席首辅、周才人前后隔了许多时候,不知妹妹想让我瞧见什么?”
吴安嫔震惊地松开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你说谎!因为你同周才人关系好,她受你庇佑!你说谎!”
杨贤妃气定神闲地望向神色好了许多的殷岃,一字一顿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何曾庇佑过周才人?”
说着,她又转过头瞧着吴安嫔:“反倒是妹妹你,为何要跟着人家如厕,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有了心思?”
殷岃闻言,刚刚松开的剑眉又蹙了起来,打量了吴安嫔两眼,嘴唇紧抿。
吴安嫔扑到殷岃身旁,想要去拽他的袖子,却被男人甩开,他低声吩咐:“此处离京城不远,你现在便收拾东西回转吧。”
吴安嫔瞪大眼睛,刚被点了伴驾就回转,那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被皇上厌弃了吗?以后后宫之中安能有她的容身之地,而家中父兄在前朝,怕是也举步维艰。
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周窈窈与席临然通奸,为何最后反倒她被皇上厌弃,打回京城?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抬眼一看,正对上杨贤妃怜悯的眼神。
杨贤妃行至她身旁,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柔声道:“妹妹,回京城后,可不要乱说话,不要再像今日这般,随便攀咬别人。”
话音未落,殷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回宫后,谨记贤妃叮咛的话,不然,可不是单单打发回宫的事了。”
吴安嫔微怔,待她回过神来时,背后已有冷汗冒出。
她已然歇了争辩的心思,朝着殷岃深深一拜,用力叩首道:“臣妾,记住了。”
周窈窈在马车内,听得目瞪口呆,她也想不明白,为何杨贤妃突然出手。她们关系是不错,但也不至于不错到能让杨贤妃冒着足以杀头的欺君之罪帮她作伪证啊。
殷岃上车来时,正对上周窈窈安静沉思的面容,要不是她唇色苍白,其间夹杂着几声咳嗽,端得是一副美人图。
“皇上。”周窈窈眼睛一亮,习惯性地起身要迎他,刚一动弹,就被男人稳稳扶住:“躺着,不准动弹。”
周窈窈嘻嘻一笑,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靠上男人的胸膛。
殷岃的大掌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像是母亲在哄孩子睡觉。尽管舒服,但周窈窈嘴巴一撇,眼睛一酸,只觉得心中更是不安。
她是不是对不起他啊……
正想着,便听男人低低道:“你往窗外看看,天蓝了。”
天蓝了?这大半夜天怎么会蓝。
周窈窈微微偏了偏头,惊喜道:“真蓝了。”
虽然是深蓝色,深得发黑,但也是蓝的。
殷岃“嗯”了一声,接着说:“天要亮了,你还没有高热,好征兆。”
周窈窈又看了一眼深蓝的天空,觉得他这么说为时尚早。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特意提到天“蓝”,就不能直接说天要亮了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轮次那位吐蕃的公主,是叫兰颜还是兰琪来着?
想着想着,周窈窈心里那些不安就释然了。她有什么不安的啊,她又没给他戴绿帽子,只是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而已,哪有他厉害,都直接把人带回宫了,还直接是妃位。
周窈窈想通此处,顿觉豁然开朗,哼了一声,就着男人的手指喝完了一碗温水,砸吧砸吧嘴,转头埋在被褥里。
殷岃心思都在她的体温上,没有留意到女子情绪的转变,见她迟迟没有困意,斟酌了一下,缓缓问道:“你今夜,如何落水的?”
周窈窈刚刚倦怠的神思瞬间一凛,看来这事还没有结束,需得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