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郁安总算知道郑末途说的‘一群饭桶’是什么意思了,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还要再等会多久?我们都被困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你再着急,也得再等会儿。”
那边的人还是悠哉悠哉的口气。
旁边高大的少年像是承受不住力,身形往地上摔了一下。
莫郁安崩溃地大叫:“你们快点过来!”
“等下郑末途要晕倒了!”
男人一听这个名字,登时大惊失色,瞬间急了:
“什么,郑家少爷在里面?!”
第64章 我在
那边的人一听郑末途也在电梯里,瞬间跟自己爸在里面一样着急,慌里慌张地说了句:
“五分钟,不不,三分钟之后就到。”
但这三分钟对郑末途来说也足够折磨。
他刚才是担心莫郁安,心里还紧绷着一根线,勉强硬撑着理智。
现在有人应答了,而且马上就能赶过来。
他一松懈,恐怖的记忆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将他淹没。
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出租屋里。
因为容忍不了出轨的丈夫,妈妈带着年幼的郑末途只身在外。
他那个时候还没上学,白天妈妈工作,他就只能被锁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但是那天他把房间里充饥的饼干牛奶全都吃完了,妈妈也不见踪影。
天已经黑得很彻底,房间里的灯也不知道怎么坏了。
怎么按开关,都没有反应。
房间里一丝光线都没有,安静得只听得到他心脏的砰砰声。
他很饿,想把门扭开,但谨慎的母亲把门反锁得很紧。
他又不敢大声哭喊,房东阿姨前几天才因为他吵闹的事上门找过妈妈。
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跟爸爸一样,不要他了吧?
小郑末途心里越来越害怕,总觉得下一秒从黑暗中就会窜出恐怖的魔鬼。
那个漫长的晚上在郑末途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砸碎的花瓶,和身上的血。
他体力不支,把桌上的花瓶打碎了,在深夜吵醒邻居,然后才从房间里被救出来。
他全身被冷汗浸湿,久久回不过神来,像丢失灵魂的小动物。
莫郁安看到的锁骨上的那道疤痕,就是那个晚上残留下来的。
现在的郑末途,早已经不是那个会被一道木门锁住的幼小儿童。
但他还是尽量避免长时间待在狭小的密闭空间里。
在电梯一共被困了将近半小时,郑末途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感到呼吸极度困难。
深层的恐惧将他吞没。
但是,黑暗当中,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攥住了他,声音清冷,却让他心底感到暖意,像一束光线突然照亮了他童年记忆中逃不出去的房间。
她说的是:“别怕,我在。”
三分钟后,刚才电话里的维修人员总算赶到。
经过十几分钟的修理,两人如初见天日,几乎被外面刺眼的光线激出眼泪。
郑末途还陷在情绪的沼泽中,双腿脱力。
莫郁安本来想扶他起来,但被簇拥而至的工作人员挤到旁边。
两个人出了电梯,一边众星围绕,一边形单影只。
最擅长见风使舵的后勤人员围在郑末途旁边,恨不得给他抬到医院。
莫郁安刚才还很担心,但一看有这么多人围着郑末途,挤都挤不进去。
应该没她什么事了。
她一回神,才想起来,今天是来考试的!
一看表,语文考试都开始将近一个小时了。
莫郁安紧赶慢赶到第八考场门口,果然,监考老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同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我放你进考场?还是回家再睡一觉,下午再来吧。”
进不去考试,但莫郁安也没心情去别的地方。
学生都在教室里考试,过道空无一人。
莫郁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有一道颜色蛮深的红痕。
大概是真的很害怕,才会攥得这么紧。
不然以郑末途平时对她的风格,别说留痕迹,最多就是像蒲公英的绒毛拂过一样。
***
除了语文,之后的考试,莫郁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如常地完成了。
当然,郑末途这几天已经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
第八考场熟人还挺多。
除了他们两个,原来简明瑶也在这里。
上次她还会特意瞪她,这次连眼神都不往她这里瞟。
陈期和季子阳也来过这里。
虽然态度友善,但莫郁安知道,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季子阳说话委婉点:“你怎么会带郑末途去坐电梯?”
陈期说话就直接多了:“你是不是缺心眼?故意整我们老大?”
全然忘了多亏了莫郁安,他前几天才吃到酱烧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