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郑末途说了句：“恭喜。”
郑载道这把年纪还能再有一个孩子，是得说上一句恭喜。
几秒钟过后，他又问：“那准备什么时候把我送走？”
“胡闹！”
郑载道不满地呵斥一句，把自己以前的干的事全忘了：“你是我儿子。我送你去别的地方干嘛？”
跟前妻生的孩子说这种事，郑载道也有点尴尬，掩饰地咳嗽几声：
“咳咳咳。我是想跟你说，你贺阿姨是高龄产妇，身体又一直不太好。以后在家里要多体谅照顾她，不要跟她顶嘴吵架。”
“她生下来的孩子，你也要当亲妹妹或者亲弟弟看。”
“你是做哥哥的……”
“你好好做你的爸爸，别中途又冒出来一个别的女人就行了。”
郑末途不屑一顾：“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知道了这么恶心的消息，这房子也待不下去了。
不顾郑载道忍不住要爆发的难看脸色，郑末途长腿一迈，出了郑家老宅。
“少爷，去临江？”司机问后座的郑末途。
临江是市中心郑末途常住的那套公寓。
“去动车站。”
郑末途疲惫地闭紧双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他没让司机把车开进动车站，而是停在了外面出租车拉客的地方。
一辆劳斯莱斯霸道地停在出租车中间，扎眼得不行。
郑末途没跟莫郁安说过自己要来接她，只是心里很烦闷，像是又回到了幼时那个紧锁的出租屋。
所以，迫不及待，几乎是求救般地，想要最快见她一面。
郑末途没跟莫郁安说，她自然不知道。
所以杨媛拉着她到外面找出租车，路过那辆劳斯莱斯的时候，她根本没太注意。
然后又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提醒她似的。
她回头往劳斯莱斯的后座又看了一眼。
车窗正好降下来，郑末途的脸像电影的慢速画面一样x，渐渐露出全貌。
眉毛，眼睛，侧脸，下巴……
每一点小细节都是那么熟悉。
但真正见到之后，莫郁安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想念如此深入骨髓。
心脏里的那些情感，像爆炸的可乐一样要喷涌而出。
冲过去的想法占据了她的脑海。
但杨媛就在旁边，不能过去，不能过去。
过去了，杨媛就要泼妇骂街了……
莫郁安咬紧牙关，才勉强摁下全身心的冲动。
郑末途自然也看到了路过的莫郁安。
还有旁边的杨媛。
他看见乖乖女紧握的双手，指甲用力到泛白。
郑末途完全理解她。
因为他也一样，用了平生最大的耐力，才忍住没走过去把人拥进怀里。
杨媛找到了一辆合适的出租车，莫郁安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急匆匆地说了一句：
“妈，我肚子疼，要先去下厕所。”
不等杨媛说什么，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
在哪儿，在哪儿呢？
明明没走多远，人就不见了？
莫郁安焦躁地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辆劳斯莱斯。
郑末途那个大傻子，不会真的过来看一眼就走了吧？
“莫莫，在这里。”
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叫回。
温柔又蛊惑，就像是梦里出现的。
莫郁安向前张望，看见身形挺拔的郑末途靠在车门上，似笑非笑，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
目光专注，似有实质。
眼神有很多她不懂的东西，像悲伤，又像落寞。
但唯一她很确定的是，他现在很难过，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
刚才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莫郁安慢吞吞地踱步过去。
“你……”
莫郁安想问他怎么突然过来了，但郑末途什么也没说，只是倾下身，忽然拥住了她。
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拥抱。
郑末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雨后蔷薇，既清新又浓烈地萦绕着她。
但自己身上……
莫郁安有点尴尬地想起，刚才在动车上饿得不行，吃了桶泡面。
他别闻到，那太奇怪了……
莫郁安乖乖地让他抱着，心里默默数着数，数到的时候，郑末途还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应该够久了吧……
莫郁安迟疑地开口：“郑末途，可以松手了吗？”
“不行。”
她有点委屈：“我都数到六十了。”
郑末途无声地勾起唇角，怎么会这么乖又好骗。
“再数到三十，我就放手。”
“好吧。”
莫郁安又乖乖继续数到三十。
好在郑末途没那么厚脸皮，莫郁安提醒了一句，他就如约放手了。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