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郎没所谓地说道,“县城里要卖的酒坊很多,你家也不是最好的,你就说卖不卖吧?”
伙计心里哀叹,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哪里不是最好的,我们酒坊就是这条街上最好的,爷,要不加点儿吧?”
祝三郎摆摆手,“不加,你去问问你东家,要是不卖的话就算了。”
“那爷稍等一下。”伙计赶紧又去问黄文青。
黄文青一听,气得把酒壶给摔碎了,怒骂道,“岂有此理,这么大的店铺,五百两已经占大便宜了,还只肯出三百两,太欺负人了!”
伙计默默站在一旁,不开腔。
黄文青稍微冷静一些后,大声喝道,“去告诉他,不卖,门都没有。”
伙计支支吾吾,“东家,来问店铺的人出价越来越低,下次保不齐只肯出两百两……”
黄文青大骂,“滚出去,我不卖了。”
伙计无奈,只好出来传话,“也,东家觉得银两太少,不肯卖。”
祝三郎危言耸听道,“你去告诉你东家,现在敢买这酒坊的人屈指可数,你若现在不卖,以后怕是想卖都卖不掉。”
没钱的,招惹不起。
有钱的,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酒坊带来的利润不足以惹上一个强敌。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随时衡量着。
伙计苦着脸,他也想赶紧把店铺卖出去,然后向东家讨了卖身契,去另谋生路,“爷慢走。”
祝三郎转过弯后,立马吐出吸着的那口气,放松身体,原来当大老爷一点儿根本不像自己相信的那么舒服,“走走走,远一点儿再说。”
祝泽堂关切地问,“爹,怎么说?”
祝三郎皱了皱眉头,“不卖,非得五百两才卖。”
祝泽堂摸了摸下巴,没想到黄文青还挺稳得住,“等等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这边,祝三郎离开后,伙计赶紧向后院儿走去,“少爷,人走了。”
黄文青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走了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伙计都快急死了,“少爷,你难道不想把店铺卖出去?”
“三百两怎么卖?”黄文青倒了倒酒壶,已经倒不出一滴酒了,“重新去给我拿一壶酒来。”
伙计有些厌烦地说道,“少爷,没酒了,酒都被你喝光了。”
黄文青一砸酒壶,喝道,“赶紧去拿酒来。”
伙计对黄文青失望极了,“少爷,你给我钱吧,我去给你买。”
黄文青恶狠狠地指着伙计,“你自己去想办法,不然我就把你卖了,你听到没有?”
伙计跪下来,“那少爷把我卖掉吧。”说不定他还能重新再找个有前途的主子,跟着黄文青是一点儿前途都没有了。
黄文青,“……”
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黄老婆子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文青,你快振作起来啊!”
黄老婆子原本浑身朱钗,现在脑袋上竟然只戴了一根筷子,不过几天光景,就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黄文青看到他娘这身打扮,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娘,你怎么来了?”
黄老婆子气得跳脚,“文兴的婆娘和小妾把家里的东西全部卷走了,这些小娼妇还把我的金银首饰都扒光了,现在下落不明……”
黄文青,“……”
树倒猢狲散啊!
他对伙计道,“你出去守着酒坊,接下来不管谁来买酒坊,只要出四百两,我就卖了。”
伙计应下,“是。”
黄老婆子坐到床边垂泪,可惜她那些金银财宝,现在全部没了,“造孽,都是造孽啊!”
“娘,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黄文青有些烦躁地说道,“娘,你去找新的住处,找到了吗?”
黄老婆子凄凉地说道,“找到了,一会儿把这酒坊卖了,我们就离开。”
黄文青看着偌大的房间,心里非常非常不舍,“嗯。”
伙计心烦地来到酒坊外的台阶上坐着,他对黄文青是彻底没指望了,都这样了还作践人,难怪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活该!
这时,祝泽堂走了过来,他状若无意地停下,“小二哥,你坐这里干什么?”
听着声音,伙计抬头看去,他忽然眼睛一亮,“小少爷。”他干脆地跪下,“小少爷,你把酒坊买了吧?顺便把我也买了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祝泽堂把人拉起来,然后一起坐到台阶上,“发生什么事了?”
伙计见祝泽堂居然不拘小节跟他一起做台阶,好感蹭蹭蹭地往上冒,他无奈地说道,“少爷把酒喝完了,竟然想把我卖了换酒喝,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的做法也太无情无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