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赶忙伸手接过抵在格佛荷唇边,不待他出声哄人饮水漱口,格佛荷便已经忙不迭紧拽康熙的手,低头饮水囫囵咽下,温水冲散口腔里的苦味后,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双腿一软差点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康熙眼疾手快扶稳:“小心!”
李嬷嬷和梁九功等人也赶紧伸手搀扶俩人入座,等上片刻,见俩人惨白的脸色逐渐红润,心高提的心总算归于原处,接收康熙的眼神后,梁九功等人摆上茶水点心后退出去守门。
格佛荷拿起茶壶给康熙斟茶,趁此机会抬眼看清康熙深藏于眼底的落寞、痛心、失望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绪,目光透过琉璃窗看向跪成一排的皇子们,见此,格佛荷眨了眨眼,仔细想想也是,他虽是帝王,可也是一个阿玛,对孩子有期盼是正常的。
不过话说回来,站在过客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情的话,每个人因立场不同,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
康熙八岁登基,朝堂早已成为他一人言堂之地,皇权紧紧握在手掌心多年,这东西已经深入骨髓,难以拔除,若是让他一下子退位让贤,他也难受。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对于蠢蠢欲动时刻恨不得取而代之等上皇位的皇子们,他心有不忍,却有十分厌恶,两种情绪参半极限拉扯,可不就被弄得精疲力尽。
而皇子们才能不相上下,各有长短优缺,谁都不甘于人后,争相出手,主要他们都是有一定的继承权,那可是皇位啊!诱惑力比任何东西都上瘾。
收回心绪x,格佛荷把手中倒好的茶水递给康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启贝齿温声追忆道:“当年儿臣第一次见到十哥的时候,不过豆大点,那时儿臣出来晃悠,竟忘了回去的路,一个人躲在花下呜咽痛哭。”
说到这,格佛荷面露羞涩摇摇头:“幸好后来遇见十哥路过御花园,不然只怕儿臣连见到皇阿玛的机会都没有。”
语毕,对上康熙疑惑不解的目光,自顾自紧接着道:“儿臣听闻大哥年幼时被送出宫养成,后来回宫后,时常和二哥厮混在一块,常常躲到御花园假山洞穴里,亦或者是躲到皇阿玛养心殿的各个角落里,专门等皇阿玛下朝后来找他们,以此为乐。”
“三哥书生卷气浓了些,儿臣曾见过三哥的书法,那行云流水的干脆动作,惹得儿臣好一阵羡慕,好笑的是,儿臣当时非得跟自己较劲,拿着三哥的字帖临摹,三哥知晓后还专门送了好些字帖给儿臣,上面还有各种练书法的心得。”
“四哥性子淡薄稳重,可能生性就不爱笑,看着冷心冷肺的模样,可这不过是表象,哪回儿臣有事四哥不是鼎力相助的?二哥有事的时候,四哥也听从皇阿玛的话尽心尽力从旁协助二哥,从未听见他给自己邀功过,刚好和爱说话,性子洒脱有江湖浪子爽快气息的十三哥作为互补。”
“五哥自幼在太后膝下承欢,对于后宫赶时的“热闹”不慎了解,为人性情坦荡,一肚子墨水,对于诗词历史文人墨客的来历,那是张嘴就能来。”
“七哥生活就更简单了,一般上完学堂直接就回去了,自己默默自书房中消磨时光,看书都快成书呆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过七哥也是一个讲义气的哥哥,儿臣注意到但凡是给七哥送请帖的,到了日子七哥都能风雨无阻准时到达捧场。”
“八贝子、九哥、十哥、十四哥他们也都如寻常百姓家的手足一般,紧密无间,去哪都跟着,到底是血浓于水,天生血脉相连才会这般近亲,所以皇阿玛您还恼吗?”
听到这,康熙总算是听明白格佛荷拐弯抹角劝慰求情的话了,一时之间满腹的话哽在唇边,引得嘴角抽搐一下,举杯痛饮一口茶水,重重置于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定眼正视格佛荷的眼眸,面无表情眼神暗晦不明试探性问道:“按你所说朕该当如何“破局?””
听出康熙的试探,格佛荷假装不知轻笑出声,面上欢喜,乖乖给康熙倒茶:“哪有什么局啊!不就是二哥犯错,皇阿玛恨铁不成钢,有些动怒气恼罢了。”
“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隔夜仇啊!他们是什么性子,皇阿玛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人,可比儿臣这豆大的孩子了解得多。”
“他们性子不坏,十只手指有长短,皇阿玛偏爱谁一点都是正常的,也不怪引得其余想要得到皇阿玛关注的哥哥们吃醋,就算是舌头和牙齿都难免会打架,更何况有那么多性情脾性不同的哥哥们在一块朝夕相处。”
“兄弟之间产生一点矛盾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您啊只管放宽心就是,他们都孩子一大堆,您也是皇法玛的人了,别老操心他们的小矛盾,只需坐稳高台镇守就行,只要他们歪了,稍稍扶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