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醒了。”
“你还说呢，你哭得那么惨，妈能不醒吗？是做噩梦了吗？”
“嗯……算是。”
“你这孩子，什么叫算是？”
“因为我这会儿都快忘光了啊。”苏棠牵扯出一抹微笑，“妈，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就是个噩梦，医生说你不能熬夜，快些回去休息吧。”
“妈没事，你要不舒服要及时说啊，别撑着。”
“知道的。”
送走了周月，苏棠关上了门，重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随后闭上了眼睛。
……
外面雷声不断，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少年手上除了一个行李箱没有带任何东西。
他被酒店赶了出来，不知道去往何处，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这里。
他和杨淑华住在这里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久，因为性格原因也没交过什么朋友。
这里本该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才对。
可是……
白栩一抬头，上方就是苏棠住的屋子。
此刻屋子是黑的，没有点灯，这个时间，她应该早已经睡了。
他居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傻愣愣地看着她的窗子，任由雨水泼在他的身上，顺着发尾和脸颊流下……
这时。
“喂！喂！好狗不挡道，你站在路中间想找死吗？”
白栩侧头，就见一个骑着电车披着雨衣的男人停在他面前，对着他破口大骂。
车前的灯光照射在脸上终于让白栩回过神来，他什么都没说，微抿着唇主动让开了路。
对方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站在屋檐下，今天的风有些大，依然还是有雨丝不断往他身上飘了。
又是一股刺骨的冷意袭来，他忍不住蹲下身，将自己的身躯微微蜷缩了起来。
随后，他将自己的头靠上了一旁的行李箱，喃喃自语，“妈，我好难受啊……”
“白栩！白栩！你怎么在这？快点起来，你浑身都湿透了……”
这道声音……
他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却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
入眼，就是撑着伞的苏棠，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披着一件米色的针织披肩。
此刻苏棠正伸手企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白栩的神情有些恍惚，但是下一秒，他却伸手挥开了苏棠的手，神情冰冷如三月寒冬。
第34章 在现实面前善良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你回去吧，别再来管我这种人了……”
他和苏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天边洁白不染尘埃的云霞，而他是已经腐烂在尘埃里被人践踏了无数次的糜烂污泥。
和他接触，她只会被自己污染。
苏棠看着他如死灰般的眼眸，心尖再度感受到了刺疼。
她咬唇，“白栩，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和我回去把衣服弄干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听见苏棠的话，白栩眼中划过一抹动容，下一秒，再度被寒冰覆盖。
他看着苏棠，嘴唇薄凉地勾起，“和你有关系吗？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我……”
苏棠一时语塞，她有些无奈地看着白栩，“白栩，别意气用事好吗，有什么事，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聊聊，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聊聊？”
白栩的声音很冷，脸上却还带着笑，黑夜中，十一岁的少年，眼中却是一望无际的绝望和黑暗，仿佛黑洞一样让苏棠的内心一缩。
“我父母都死了，周围的人看见我都要绕道走，我每天被不同的人扔石头吐口水，房东把我赶了出来，因为带着一个骨灰盒，附近连一家能收容我的酒店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凌厉的目光锁定苏棠，嘶声怒吼。
“你说我该怎么去解决？你说啊！”
“我……”苏棠被问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白栩看着她瑟缩的动作，嘴角的笑意转为苦涩。
“你看，连你都怕我，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没有任何负担地告诉已经陷入绝望的人，你其实还有希望，因为他们根本不明白，真正绝望的人到底有多绝望，苏棠，在现实面前，善良这种东西，一文不值。”
他扔下这句话，就想绕开苏棠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苏棠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别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一个人的人生会有无数的过客，苏棠没办法每个人都顾及，但是眼前的白栩……
她觉得如果她这次不管，她一辈子心里都无法安下心，脑海中那梦境的片段依然记忆犹新，梦中少年的情绪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时的白栩，一定比现在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