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杭州知府之女杨青青!”
“民女端阳人氏白梅!”
“民女浔阳县丞之妹梁知秋!”
“......”
舞女们抬起一张张梨花带雨的脸说明身份后一齐重重磕头:“幸甚至哉,特向陛下谢恩——”
众人不禁动容,部分贵妇贵女眼圈已红:多少少女受到太平邪教的迫害!被迫害的女子大多再回不来,逃回来的女子非疯即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子及其父母兄弟便再没脸待下去,居家搬迁是小,更甚者,全家投河!
能见到回来的少女好好的着实不易。
陈皇后发自内心同情这群女子似的,拿一方丝帕拭泪,极慈悲地拉拉皇帝的衣袖。皇帝沉沉叹了口气,“起吧。”
随后极悲悯似的:“即日起你们便留在皇后身边吧,大越皇宫x永远不会亏待你们。”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舞女们谢恩后擦着泪下去了。
“太子这回做得很好。”皇帝不吝表扬。
姬元曜勾出半个淡笑,再次行礼:“父皇有所不知,嘉祥县主深入虎穴,换取其他女子生的机会,实属有功之臣。”
闻言,皇帝略一挑眉,陈皇后脸上的雍容慈笑僵硬。姬婴看好戏似地悠闲靠着金丝楠木椅背,玄公公正替他斟酒。
众人将视线再次投到冉子岁身上时,冉子岁手中的糕点恰好被永乐郡主抢走。再顾不得吃,离席来到殿中心的位置,对着皇帝行最尊敬的跪拜礼。
“回陛下!臣女蒲柳之姿,实在担不起太子殿下‘功臣’二字,陛下贤明仁德、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庇佑臣女与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臣女不胜受恩感激!”
“抬起头来。”
冉子岁听话抬头,垂下眼睫。
皇帝略一蹙眉,“你不是子婴宫里的嘉祥县主么?”
“正是臣女。”
“本宫不知嘉祥和元曜同去的鹿山。”皇后轻启薄唇,雍容笑意温柔大气,眼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侄儿大了,半夜来臣弟宫中将嘉祥偷去鹿山呢。”姬婴冷幽幽来了一句,用了个“偷”字。
众人这才不再小瞧这位出身不好的县主,冷面太子宁愿“偷”都要与她在一起。
冉子岁在心底将姬婴骂了狗血喷头,他这般言辞,其他人一定会以为她和太子有什么的。
皇帝将目光沉沉落在殿心两个年轻人身上,久久不语。
姬元曜再次行礼:“嘉祥是难得的女中豪杰,方才献舞的女子皆因嘉祥获救,请父皇封赏嘉祥!”
众人一愣,这还是那个冷面少言的太子么?这语气几乎在逼皇帝封赏那个淫奔之女。是妖女吧,竟让一个最有分寸的人变得不知天高地厚。
这下连陈皇后都有些害怕了,害怕太子患了失心疯,更害怕太子从此失去陛下的宠爱。
她是一国之后,后宫之主,更是一位妻子、母亲,不想最亲近的两个人因此隔阂反目,而保太子顺利登基,助太子除奸去佞更是她毕生的目标。
不禁起身,想劝一劝。
皇帝却忽然转向姬婴,笑道:“子婴的人立了大功,朕定不会亏待!”
正色道:“嘉祥县主慎谦德襄,晋嘉祥郡主,赏黄金千两、白银千两,封邑兰陵郡。”
陈皇后坐回凤座,虽不满一个卑贱淫奔之女晋为郡主,然而方才陛下话里话外表明这恩赏是看在姬婴的面上,而不是遂太子的愿。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他们默契地同不喜欢冉子岁。
冉子岁叩拜跪恩的样子入眼,成了一根尖利的刺。若不及早拔去,迟早害了她的太子。
“嘉祥郡主尚无居所,请父皇赐郡主府。”姬元曜再次提出封赏。
众人震惊,殿心站着的怕是假太子。
陈皇后眼前一黑,一手扶额。满脑只有两个字:疯了!
冉子岁也觉出他的疯魔来,保持着伏跪行礼的姿势,小声喊他:“殿下!别说了!”
姬婴慵懒拨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看热闹不嫌事大,半挑衅半嘲讽道:“大侄儿此言,本座还以为嘉祥从前流浪荒郊呢!”
宝亲王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臣弟若没记错,嘉祥不是住在子婴宫中么?”
平日里姬元曜便厌恶皇叔们,此时尤其讨厌。父皇那么多兄弟,总拿他当孩子,多坏他好事。
皇帝脸色阴沉,陈皇后眼珠一转,强撑着一国之母的雍容与从容,用温柔慈惠的声音问冉子岁:“好孩子,你自己说吧,你想自立门户,还是仍住行宫?”
姬元曜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做的一切不过想让冉子岁离开千岁行宫,离开阎狗。就快成功了,怎能不激动。
此刻激动地望向冉子岁,下一刻却犹如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