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岁这才发现两岸站了多少人,灯火没照到的两壁,还埋伏着许多弓箭手,正射来密密麻麻的箭雨。
只有玄公公与立夏他们四人护驾,即使如此,冉子岁并不担心姬婴会吃亏。
很快,一半太平教高手惨死落入鹿河,两岸大半太平教徒死于姬婴的黑绫,灯火映照的水面浮着一具具尸体,水色浑浊。
高地上的副教主摸摸胡子,浑浊的眼珠一亮,发现那阎狗有意无意地将妖女护在身后。“小伙子们,莫放过与阎狗同流合污的妖女,她毁坏祭祀,罪大恶极——”
闻言,部分太平教高手直往冉子岁来。
冉子岁从系统工具箱中取出一把长刀,正面迎敌,就当练武。
箭雨换了目标,往冉子岁去。
一方黑绫袭来,将冉子岁包裹了一瞬,就在这一瞬,射来的箭被尽数弹回去,于是两壁唰唰往河中掉人。
“废物!”副教主咒骂一声,一支箭猝不及防射进他左眼。
“啊——”血流了半张脸。
原本清澈的鹿河此时成为名副其实的血河,血河华船之上,姬婴长袍飘逸,动作极优雅却阴狠毒辣,冷睨着高地上的副教主,似九幽地狱来的凶戾冥神。
“副教主......”三位德高望重的旁支使者慌了神,早听过九千岁杀人不眨的残暴之名,今日一见才知非语言能表达的恐怖,那不是人,那是来自地狱的杀神。
人命在他手中怕是比一根羽毛还轻。
“......走!快走!”副教主捂着左眼,气急败坏喊道。
三名旁支使者拔腿便逃,逃出三里地才勉强回过神来,回去将副主教抬走。
洛青、洛蓝分别带着一伍锦衣卫赶来,“大人恕罪!属下来迟!”而后共同厮杀太平教徒。
太平教徒死了四分之三,洛字锦衣卫又是出了名的得力,不出十个数两岸两壁安静下来,秋风吹动树叶灌木发出瑟瑟的声响。
秋风在此处染上太重的血腥气,又吹向远方。
“大人辛苦了!”玄公公搀扶着姬婴坐到立夏趴成的人凳上,“比咱们预计的时间早了些,劳烦大人稍等。”
却使颜色,示意洛青去催。
预计的时间?
冉子岁发现自己掉入一个又一个的局中,姬婴早知太平教是冲着他来的,所以真正来剿太平教的不是太子,或者太子打头阵,姬婴重拳出击?
“大人,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害人的太平教!”冉子岁提议。
姬婴慵懒拂袖,漫不经心道:“本座为何要歼灭他们?”
冉子岁干巴巴地眨了下眼:“因为他们祸害百姓。”
妖异美眸含笑,朱唇勾出一个不屑的笑:“他们祸害百姓与本座有何干系?”
这句话问得冉子岁心灵一震,曾以为他像她前世看的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虽然对待敌人残忍狠戾些,但本质是个好人,心中装着对天下百姓的大爱,常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原来至始至终他都不是那样的人,他笑看水火中的百姓,他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冉子岁不失望,毕竟她也不是言情小说中的女主,遇不到那样的男主,所以很快便接受了自己遇见残忍无情的杀神事实。
一艘更大更明亮更奢华的船划来,洛青立在船头,与一众袅袅美貌侍女、清秀太监一同行礼:“恭迎千岁大人——九千岁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嘉祥县主!”
冉子岁跟在姬婴后面上大船。
华丽到令人发指的厢房内,放置着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映照得整个厢房恍如白昼。紫檀木长案上摆着尚热的烤秋豚,一旁的小炉子上温着一壶美酒,一名美貌侍女面无表情地跪着拨弄炭火。
姬婴脱下外袍,金边月白的内袍与夜明珠的光芒衬得容颜精致得不真实,也将整个人身上的阴霾之气压下半分来,妖异美眸星星般闪耀。“鲜美秋豚,吃多少都有。”
“从血河里捞么?”冉子岁拨弄白玉碟中的鱼肉,小声道。
“你说什么?”和煦浅笑滞了一下,而后笑容里多了危险与狠谲。
冉子岁回过神来,赔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她在期待什么?
前世当了二十几年的坏人,刚想当好人,结果死了。这一世想当好人,却被家里人逼当不成好人,跟着这大坏种想必更好不起来了。
前世她的年纪比他小不了几岁,做多了坏事,总是做噩梦。他呢?午夜梦回是否见过害死的好人?
人性本善,没有人无缘无故变坏。就像前世的她是因父亲,那么姬婴呢?他经历了什么变得这般残忍诡谲。
姬婴拂袖,优雅入座,宽大的袖子将一桌的鱼肉尽数狠狠拂砸向墙壁,一只只白玉碟摔碎的声音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