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大越眦临我国,还是尽早铲除了好。”
冉子岁轻叹,笑道:“完颜公子必成仁君。”
“那便借冉姑娘吉言了。”完颜牺催促紫玉、紫烟:“快带冉姑娘走吧,千骁会接应你们。”
“是,娘娘走吧。”
“好。”冉子岁随她们将她扶到马车上安置好。
“千骁兄弟走吧!”
千骁不情不愿地“哎”了一声,将马鞭高高扬起。
阿主愿意回海国涉险都是因为她啊,他是阿主的人,誓死效忠阿主,阿主要他保护好一个人就是死了也是愿意的,但他对这个女子实在拿不出好态度。
“千骁。”马车内传来一个清软无比的声音,他高扬的马鞭顿住了。
“千骁,我要下车。”
“娘娘!”紫玉、紫烟不解。
“你们不明白。”冉子岁哽咽道:“大人要死了,我不能让他死去,我不能。”
“太平邪教是大越的毒瘤,完颜牺是海国的太子、未来的君王去铲除算什么。”冉子岁笑笑:“百里彻自挑‘牺’字为名,正因他母后、胞弟胞妹皆为他牺牲。”
“他是好多人舍了命保下来的,我怎能让他牺牲在异乡呢?”
千骁红了眼。
“我要回去。”
紫玉、紫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奴婢愿随娘娘回去,为娘娘和大人护驾!”
千骁第一次决心违抗阿主的命令:“千骁愿随冉姑娘回去救阿主!”
“小娘娘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婆子哦!”
紫玉、紫烟掀开车帘,惊喜道:“古嬷嬷!”
古嬷嬷利落地爬上马车,一边将大包小包的药瓶子摆出,一边乐呵呵道:“我听阿沈说你在宫里整天绣花逗猫儿的,香粉毒药再没摸过,怪道一个小小的迷烟迷了你去。”
“小娘娘年纪轻贪玩是有的,日后玩归玩,不可将救命的本事懒怠荒废了。”
冉子岁将塞过来的毒药香粉一一收下,“嬷嬷教训的是。”
“嬷嬷,大人他......”
古嬷嬷眉头一皱:“他啊还是太年轻,一叶障目,只晓得复仇,又不晓得放下。”
“他要做什么随他去就是了,等他想通,否则谁也拦不了他。小娘娘若是不信,过会子且看是不是这样。”
冉子岁心有不安。
暮色渐临,无望涯头立着几个黑色的身影。
大祭司已将事情交代,候在一旁。
副教主与几位长老瞬息间仿佛被抽去了魂灵,痴怨望着大雪鹅毛似地下,心中拔凉又惭愧。
他们的确怀疑过教主,亦下了功夫调查,以为只是哪个分支的力量,想着他们垂垂老矣,若旁支的有能力亦可让权,总归一个信仰,都是为了圣教,有何不可呢?
大祭司所言正合了之前调查的疑虑,他们多年来追逐的信仰在这一刻成为笑话。
这让他们百年后如何面对祖师河伯!
死了也就罢了,他们的亲友恐怕世世代代都要背上叛徒的耻辱。
“难怪我教圣物在那个女子手上......”一位长老叹道。
“那天杀的阎狗屠了我教多少好儿郎,他们何辜?他们的家人日日以泪洗面,可怜他们若知他们的儿郎给敌人做嫁衣怕是要愧辱得跳鹿河明志!”另一位长老悲怆道。
沉寂之后,几位长老纷纷怒怆。
副教主勉强平息了愤怒,“恕罪的时候到了,朝廷犯下的罪孽要用朝廷的血来偿。”
冉子岁回到万人窟后,本熟睡的男男女女渐渐苏醒,懒懒散散地靠在一起,眼皮子没眨几下又合上了。
用了姬婴的神药,完颜牺运功疗伤,古嬷嬷又细细看过喂下许多药,冉子岁好了许多。
将头发拨乱、衣裳扯烂,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瘫倒。
不多时,几名黑袍老婆子将她抬到一贴满红符咒的房间,给她打扮起来。
与上回的新娘的打扮不同,一身黑紫的羽衣又轻又暖,却将肩颈露了出来,出去了怕是要冻着,便自将羽衣往上提。
黑袍婆子“啪”的一声拍下来。“神女的脖子得亮出来,要在宴席上放血呢。”
“知道了。”冉子岁便垂下手来。
“神女身负重伤,若不想再受苦头,最好安分些。”
“是。”
黑袍婆子从帘子后将另一位与她相同打扮的女子扶到她身边来,便退下了。
“长公主怎么来了这里?”
元贞长公主新妆泪痕点点,眸中堆满忧伤。“还不是拜你所赐。”
冉子岁轻笑:“舒窈保不下公主么?”
“她已经死了,你满意了么?”元贞长公主怒道。
“她瞒着你皇兄带你来这里,不死才怪。”
元贞长公主眉眼湿润,许久之后,轻轻抽泣起来:“这邪教太可怕了,皇兄到底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