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领人送来几把伞与一件雪白的鹤氅。“大人差属下送来的,大人说娘娘今晚记得谢恩就是了。”
紫玉、紫烟感激地接过来,撑伞,又将鹤氅披在冉子岁身上。
“谢恩?哪里就冷死我了呢。”冉子岁气大,又见宽大的鹤氅在地上拖了一截,便知这是他自己用的,这才披着回宫去。
傍晚正用晚膳,姬元曜来了。
冉子岁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迎驾:“臣妾给陛下请安。”
姬元曜神色复杂,冷眸终化为一片深水静澜,上前将冉子岁扶了起来。
冉子岁狐疑他的改变。
周全德命令宫女添碗,冉子岁亲自给他布菜。
夹了翡翠鱼片到他碗中,拿筷子的手上覆来另一只手。“嘉祥。”
“朕去重华宫时,见到你和阎狗......”
冉子岁心下一惊,差点掉了筷子。
“你还是朕认识的嘉祥。”姬元曜笑了,“只一样,日后父皇不在,你的侍女又帮不了你,切勿像今日一般被欺辱。”
“你聪明,有脱困的法子。”姬元曜顿了顿:“但朕瞧了心疼。”
冉子岁有些缓缓垂眸,轻轻回道:“是。”
姬元曜亲自夹了蜜汁鳆鱼放到她碗中,冉子岁轻轻道谢:“多谢陛下。”
可怜的庶女在家中熬了许多年,又被阎狗欺辱,她虽弱小,尚顽强反抗。他作为她的丈夫竟信了旁人的谗言,岂不是将她陷入孤立之地。
夫妇一体,他本就该是最信任她的人。
一顿饭吃得难以下咽。
晚膳后,姬元曜坐在软垫上,金丝虎喵喵叫着来寻冉子岁。
冉子岁便去匣子里取来小鱼干喂。
“这畜牲看着眼熟。”姬元曜眸光冰冷。
“臣妾回门时,陛下送给千岁大人的,自然眼熟。”冉子岁用自己的脸去蹭金丝虎软绒绒的胖脸。
姬元曜的目光愈发深沉:“这畜牲不好,你既喜欢,朕再寻好的来给你。”
闻言,冉子岁抱紧了金丝虎:“陛下日理万机,夜深了还在处理政务呢,何必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光阴。”
姬元曜笑道:“嘉祥又赶朕了么?”
冉子岁垂眸不语。
姬元曜起身,“上回是朕唐突了,朕一定等到你心甘情愿。”
说罢,领着众太监宫女走进风雪里。
“他这样努力地自欺欺人倒显得我很坏。”冉子岁倚门低喃,“还好,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娘娘说什么呢?”紫玉凑过来。
紫烟掀开帘子,笑道:“洗澡水放好了,娘娘快来,冬天冷得快呢。”
“嗯。”
冉子岁想着姬婴要来,便要速速沐浴,哪知才入浴桶,热水温软了肌骨,竟不急了,索性悠然地靠着桶壁。
不知过了多久,紫玉、紫烟敲门:“娘娘怎么还泡着?大人来了呢,娘娘!娘娘?”
冉子岁懒懒睁眼,便见一双诡美的幽眸静静注视着自己,才开口却被咬住了唇瓣:“唔!唔......”
紫玉、紫烟听着不对劲,着急地拍门:“娘娘!娘娘!”
玄公公看不下去了,一挥拂尘,无奈道:“两位洛哥儿还不快管管,太不懂事儿了!”
洛青、洛蓝便从黑暗中走出,各自将人拉去一旁解释,终于安静下来。紫玉、紫烟低下绯红的小脸,不去看窗上两个交缠的身影。
满屋灯火与珠帘随着二人的纠缠摇晃不已。
冉子岁不断唤出系统工具箱中的武器、毒药,全用在对方身上,发泄这些天来的不满。
姬婴慢条斯理地避让,同时步步逼近。
冉子岁只觉攻击在棉花上,又见他那悠然的模样,便更加来气。
终于,姬婴接下最后一把匕首,扫了一眼满屋的武器,冷淡道:“带着这些破铜烂铁做什么?明儿去本座的行宫,千机阁的武器都是你的。”
“哼!”冉子岁负气坐到妆镜x台前。
“小狐狸还生气呢?”姬婴缓缓过来,从小屉里取来把木梳给她梳发。
“大人可知岁岁为何生气?”
姬婴没有回答,从袖子里摸出块润泽的黑珠,串在一根红绳上。
冉子岁看见这黑玉珠子时心莫名一震,头晕至极,往后倒入姬婴怀中。“这是?”
姬婴将这黑珠系在冉子岁手腕上,“太平教的至宝,张角的眼珠。”
冉子岁头晕得厉害,闻言不禁大惊失色:“啊?张角死了几百年了,大人你挖他眼珠子做什么?”
“张角以数万少女献祭,遭冤魂厉鬼反噬而死,眼珠取来又受了几百年的烟火,乃天下至邪。”
“二妞阴魂不散,或可一式。”
冉子岁头痛欲裂,耳边响起嘈杂的哭笑声与哀嚎。“大人......大人!”
姬婴将她抱到凤榻上,看着她痛苦地挣扎,眼眸渐渐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