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冉子岁回东宫太子妃寝殿时,承芳殿颇为喧嚣。正想问问桃桃他们怎么回事,却见她们像一个个霜打的茄子。
桃桃跑过来将她翻来覆去地看了,“谢天谢地!公主好好的!”
“怎么了?”
紫玉与紫烟相视一眼,“大人来过,您没回来……大人又走了。”
“走就走吧。”
冉子岁坐到妆镜台前,毫不在意地梳头。“想是没什么大事,否则就算我在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
桃桃拿了梳子替冉子岁梳头。
简单梳洗后,冉子岁将她们三人赶出去,上床抱着被子若有所思。
睡得晚,却不能起得晚,只因元贞公主早早来了延祚殿,点名要见她。
桃桃、紫玉紫烟不得不来叫醒冉子岁,一边替她梳洗更衣,一边将延祚殿的情况告知:盛良娣与谢良媛以礼待元贞公主,告诉她太子妃娘娘正闭关为陛下与九千岁大人祈福,实在不方便。
元贞公主将二人羞辱一番,说二人是眼皮子浅的蠢人,难怪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都看重张良媛。
盛良媛与谢良媛受了羞辱仍不肯让元贞公主闯佛堂。“阖宫上下皆知太子妃娘娘为陛下与九千岁大人虔心祈福,眼下正是关键。天下无人不赞誉公主良善,请公主为陛下与九千岁大人再多些思虑!”
元贞公主便坐下等。
盛良媛的贴身宫女银瓶偷偷赶来知会她们一声。
冉子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去了佛堂,跪在蒲团上拨弄佛珠。
三个丫鬟站在她身后,疑惑:“公主,您不去吗?”
“不去。”
“可元贞公主……”
“她愿意坐多久便坐多久。”
“那盛良娣她们……”
“她们在东宫好几年了,比我更懂如何应付。”
“是。”
从轩窗进来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一段距离,冉子岁昏昏欲睡。
“快到晌午了。”桃桃来劝:“公主,歇一会子吧。”
冉子岁摇x摇头,将塌下去的背挺直。
桃桃见她坚定的模样,便知劝不动,与紫玉紫烟一同神伤她今日的反常。三人一致发现她从千岁行宫回来后便反常了。
绿树花篱下,姬元曜遥遥望进轩窗,整夜批折子又上早朝的疲惫消散。
他亲自挑选谋划而来的太子妃怎会是贞儿口中偷情的淫妇呢。
“走吧。”
“是,殿下。”
不多时,银瓶带来消息:太子殿下前来带走了元贞公主。
冉子岁活动着胳膊腿,唤紫玉紫烟备好笔墨,速速写好一封信。
雪白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到信上的名字上,“紫玉紫烟,替我去一趟东厂,找计察司帮我查个人。”
紫玉、紫烟相视一眼:“公主要查什么人么?”
“公主您不是东厂的,得先在计察司挂个‘查’符,待玄公公或大人划了勾,计察司的才办事呢。”
“那便照你说的做。”
“是。”
“公主为何不直接请大人帮忙查呢?能省不少事呢。”
三人见她脸上的狂热忽然熄灭,“千岁大人日理万机,怎能麻烦千岁大人呢?”
紫玉、紫烟觉出这话怪怪的,却不知怪在哪里。
冉子岁午睡后,换上小宫女的衣服。
“公主,您又要出去啊?”桃桃有些着急。
冉子岁看向紫玉、紫烟,二人亦面有焦虑,安慰似地笑开:“好些日子没见奇公公了,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是,公主。”
公主还是从前的公主,一两日间好像换了个人。
冉子岁翻墙进入长秋宫时,冷不丁踩到纸人,奇公公哼哧哼哧地举着毛笔要过来打她。
“好啊好啊,这么久不来,一来就踩折我与小古的洗脚婢!”
“啊呀!该打,该打!”
一段时间不来,亭中廊下立满密密麻麻的纸人儿,装扮各异,颜色极鲜艳,只是神色差了些。仔细一看,是因纸人们的瞳仁未点,便少了几分神采,多了许多诡异。
“岁岁无心之失,公公恕罪啊!”冉子岁夸张地求饶。
奇公公“咿”了一声,“那你答应我,来日将我和小古的尸首烧成灰后混在一起。”
“……”
“再给纸人们点睛。瞳仁需配脸,不可过大,亦不可过小,否则到地下会丑着我的小古。”
“……”这么多纸人儿得点多久啊。
“记得半夜把纸人通通烧了,再将我与小古的骨灰洒到纸人的灰烬上。”
“……”
“记住没有?”
“记住了又怎样,这么多事我未必有时间做。不过时间嘛挤挤会有的,时间有了我未必愿意做。”
冉子岁挺直腰板,现在轮到她谈条件了。“除非……公公愿意解岁岁的惑。”